逼他就范？李誼冷然一笑。

“段亦。”

段亦得令上前往他手心遞了一樣物什，轉手就被擲到陳沖面前，驚得對方臉色一變。

“尊夫人的耳環的令郎的長命鎖，陳將軍不會沒見過吧。”

“你……”陳沖站起來，勢要沖上，卻被典衛軍剪住胳膊，“他們不是在長安麼，你是如何……”

李誼緩緩步下臺階，“你將妻兒送往長安為質，殊不知在長安，本王的權力還是比中丞大人略大一些，勸將軍勿要讓本王為難。”

“……”陳沖嘴硬，仍不松口。

李誼擰住他甲衣的衣領，“再不放糧，明天你就會見到另一只帶血的耳環。”

其余幾人也被按住，眼神又懼又恨。

“放不放？！”

陳沖總算軟口：

“放，放……”

*

打聽到周興才也是南曲的常客，武飲冰買通了寶翠樓里他常點的姑娘，混進閨房，花楹主動請纓陪人喝酒，并悄悄在酒里頭下了蒙汗藥。

待人睡熟，武飲冰和塔蘭才從暗處現身。三人將周興才五花大綁捆結實，武飲冰讓花楹先走，剩下的她們來處理。

等花楹離開，二人合力把人丟到床榻上，周興才腦袋于床頭重重一磕，終于醒過神來，迷糊睜眼——

明晃晃的匕首抵住他頸脈，一邊還有個小胡郎沖他壞笑，周興才渾身激靈一抖，魂都嚇飛了。

坦麗的匕首又尖又利，嚇得人不敢喘氣，武飲冰單腳踏在床沿，俯問道：

“我問你，崔二是誰？”

周興才緊張得口干舌燥，干澀地吞咽。

“壯士，女俠，哎呦別介啊，哪有一上來就動刀子的……”

他哆哆嗦嗦，顧左右而言他，武飲冰揪住他領子提近，“少給爺裝糊涂，快說崔二是誰？”

“哪個崔二？”

他明顯裝傻，武飲冰也不慣著，讓塔蘭放血給他瞧瞧厲害，可刀子還沒落下周興才就嗷嚎著求饒。

不過這個時辰在妓館里有的是嗷嚎的人，誰也不會注意。

“我說，我說……”

周興才央求妥協，武飲冰冷冷警告他，“是誰我大概有數，希望你不要自尋死路。”

周興才緩了兩口氣，抖戰著答：“是，是崔振中。他在崔家排行老二，我們都這麼叫他。”

她再次求證，“是太子詹事崔振中嗎？”

“是……”

果然是，她抓住機會繼續追訊，“那些被你們擄走的姑娘都送到哪去了？”

“小的不知道啊……”

武飲冰才不信他鬼話，舉棍要揍，嚇得周興才大聲哭號。

“小的真的不知道啊。小的，小的只給他送過一個女娃，就是敦化坊那個阿于，崔二也沒說拿去干嘛，哪知過了一陣人就死了……”

他嘮叨著交代了許多，與從老于頭處掌握的細節吻合，聽起來他似乎真不知道崔振中的事，不免有些沮喪。

虧她費這麼大力氣設局拿人，假若能給崔振中抓個正著，再互相印證，才算不虛此行，結果就捉了這麼個小蝦米。

武飲冰掂著棍子嘆氣，也罷，不是所有行動都一帆風順的，想著如何處置這個混球撒撒氣，腦中頓生出一個念頭。

既然綁都綁了，不如賭一把，看看能不能再榨些消息出來，遂叫塔蘭動手，周興才一聽要死，立馬掙脫在榻上磕起了頭。

“壯士饒命，壯士饒命，小的還知道一條消息，求壯士放過小人，求求……”

武飲冰眼前一亮，故意用木棍抵著他喉結，“那得看你這條消息值不值這條小命了。”

“值，肯定值。”周興才下頜打顫，“小的前兩天在街上看到崔二了。”

“嗯？”武飲冰跟塔蘭互視一眼，“你少蒙爺，太子明明在禁足中，崔振中是怎麼出來的？”

“小的也好奇啊，所以就偷偷跟上了酒樓，聽到他跟身邊人飲酒時說，又物色好了一個女娃，十一月初五就要動手。”

十一月初五……不就是今日！

天賜良機，武飲冰興奮不已，“這次又是哪家女兒？”

“小的不知，只曉是個花娘，說已經跟媽媽商量好，亥時初刻集齊人手在平康坊北門碰頭。”

亥時……

武飲冰開窗望了眼皎潔的月色，眼下已經戌時，豈不是馬上就要行動了？

事不宜遲，武飲冰悶棍將人打暈，由會武的塔蘭將人從窗戶悄悄送出，在北曲隨便找了間荒屋丟進去，兩人立即跑去北門蹲守。

然而左等不來，右等也不來，亥時已過，外頭天寒地凍，兩人冷得原地直跺腳。

塔蘭呵氣搓熱雙手，“你說那個男人是不是騙咱們？”

武飲冰仰望頭頂，“再等一刻鐘，不來就回去宰了他。”

左右等著也是等著，武飲冰主動起了話頭詢問王妃近況如何，是否安好，塔蘭一邊盯梢一邊回答，偶然迎著月光望向武飲冰，宛轉一笑。

“五郎其實長得還挺像我們斯飲人的。”

“是麼？”武飲冰也仔細端詳了她，再想想鏡中所見的自己，“好像鼻梁有一些。”旁的地方倒不大像。

“對了，上次你送去的家書有回音了嗎？”事關生父，武飲冰還挺關心此事的。

“還沒有。入了冬，北邊路不好走，恐怕還得過一陣，”塔蘭寬慰她，“不必說，你阿耶肯定是我們斯飲氏的人，只是不知是塞外還是中原旁支，需要些時間查訪，別著急。”

武飲冰心情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