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氣呼呼地扭過頭，“都說了手笨，這下好了，都怪你！”

李誼饒有興致地望著她一長一短的眉毛，憋著笑，“挺好看的。”

“好看你爺爺。”

武飲冰大為光火，抄著眉筆要往他臉上亂畫，李誼奪過眉筆將她按回梳妝臺，輕輕擦掉多余的地方，再仔細地填上兩筆。

“這樣呢？”

武飲冰對著銅鏡左右看了看，還真像那麼回事，進而充滿懷疑地斜視他，“你真的沒給別的娘子畫過眉？”

“你猜。”李誼笑而不答，拉著她坐到窗前，自己轉身去桌案鋪開一張宣紙。

她瞪了他好幾眼，懶得計較。

“我擺什麼姿勢好看呢？”

李誼蘸墨舔筆，溫柔道，“什麼姿勢都好看。”

真敷衍。武飲冰又白他一眼，自己去架上折了把團扇，叮鈴的鈴聲追回來，徑直往他身上一歪。

這什麼意思？武飲冰躺在他胳膊圍成的臂彎里，拿團扇遮住半張臉。李誼不得不抱著，挑眼睇她，“不是要畫麼？這是要做什麼？”

她眼轱轆一轉，不懷好意地沖他連眨了好幾下眼，“這樣離得近，你看得清楚些。”

李誼嘁了一聲，重新提筆，“那你可別動，畫歪了得重來。”

“好啊。”

武飲冰怎麼可能老實待著，自然是一會戳戳他胳膊，一會捏捏臉，故意到處亂摸，多次制止無果，腕間的金鈴叮鈴鈴，像只煩人的小蒼蠅。

她樂此不疲鬧了一陣，聽見宣紙一張一張被揉皺丟棄的聲音，不禁奇怪，“畫好了麼？”

李誼冷眉冷面，不予置答，重新扯過一張白紙。

“怎麼了？”對面依舊不吭聲，筆下疾行，她不解直身掏回一枚紙團展開，“這不是挺好看的麼，作甚要扔掉？”

“你說呢？”她還在一團一團翻看，在他身上拱來拱去，絲毫未察覺他眼鋒逐漸危險，“我說別動了，聽見沒？”

她不管不顧去看他正在動筆的那幅，驀然雙足一騰空，被他抱坐到書案上，驚道，“殿……”

他丟掉毛筆，熱烈地吻上來，再不給她解釋的機會，直接將她剩下的話吞吃入腹。

突如其來的親熱讓她毫無防備，沒堅持幾下便被他舌尖逗弄得腰酥腿軟，心跳神移，發間的步搖隨著略微粗野的吮咬不停晃動。

“我看你根本就不是來畫圖的。”他幾乎咬著她唇懲罰，“明知我不敢碰你，作甚還來撩撥，嗯？”

她暗暗竊喜地望向一串被她偷偷解開的衣帶，眼神一路向下，卻從得意逐漸落寞，驀然伸出食指鉤住他腰際僅剩的一條系帶，仿佛這樣便能永遠勾住他的心，“明早我就見不到你了……”

明早便是離時，四目相對，除了愛欲，皆是不舍。

李誼大袖一揮將桌面清空，武飲冰心跳越來越快，“不畫了麼？”

明知故問。他扒下她腕間的金鈴套在她光裸的足踝，再捉住腳腕往身前一扯，“畫再如何傳神，也不及與卿卿一刻千金。”

硯臺、筆架、鎮紙，還有剩余的宣紙跌得七零八落，李誼強勢將人壓倒在桌，落下綿密的吻，所有的離情別緒隨著衣衫逐件撕脫，皆化為洪水猛獸，在瞬間洶涌撻伐而來。

……

鈴聲響了徹夜，連門外守夜的婢女都忍不住往耳朵里塞上棉花，躲去別處。

這一夜格外的長，李誼仿佛不知疲憊，不知饜足，需索得格外兇狠，直至天際泛白，總算是停下。

武飲冰一覺眠至晌午，等她醒來，身邊早已空蕪。

他走了。

“都沒讓送送。”她小聲抱怨著。

她裹著被子生怕自己忍不住垂下淚來，拱去他睡過的那一側，感受著他的余溫再次睡去。

*

他在長安時還能同他一起上下朝，他走之后武飲冰就無事可做，一連在李誼的書房睡了幾日，紀管事有王爺吩咐在先，也沒攔著。

換了幾日藥，傷口總算開始長合。

養傷的日子無聊至極，除了資王妃帶著補物前來探望時，武飲冰教了她一些中原人樂見的玩樂，幾乎無事可為，又不好再去資王府上打擾王妃養胎，只好自己跑去平康坊賴在花楹那里。

她給花楹端上一碗桂花酒釀。

“你的傷怎麼樣了？”武飲冰為她而傷，又救她一命，花楹自然十分關心。

她不適地撓撓，“結痂了，但有些癢。”

花楹從妝奩內拿出一枚瓷瓶，“這瓶丹芎膏你拿去，散結除疤最有用。女兒家是水做的骨肉，當心留下疤癩，就不好看了。”

武飲冰感激收下，“那你呢？那日之后我都未得空來看你，你還好嗎？”

“太子那日未曾得逞，除少許皮外傷外，一切都好。”提及宮宴那日，花楹心有余悸，頗有劫后余生之感，“那日是資王殿下遣人護送奴家出宮，未來得及道謝，屆時你見到他，麻煩幫奴家轉達。”

“好說。”武飲冰應承，“不過資王妃有孕，他如今的注意力都在王妃的肚子上，恐怕也不甚在意你有沒有致謝。”

“在不在意是他的事，奴家該有的禮數總是要有的，一會我讓翠兒挑些謝禮，勞煩你幫奴家送去。”

聽到這位王妃的消息，花楹亦有些好奇，“我聽坊間傳言，資王殿下十分愛重這位公主，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