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飲冰一一應對。

“我從洛陽帶了些小玩意回來，五郎晚些時候再去探望各位姐姐。殿下回來了麼？”

“回了回了。”其中一名婢女指了指花園深處，“在書房。”

武飲冰別過她們，徑直往書房行去。

敲了門扉，剛一進書房，她便被堆了滿桌的錦盒嚇住。

“再不回來，我便要讓老紀出門接你了。”李誼負著手埋怨道。

她指著桌案上的東西，“這些是陛下賞的？”

“不。是我讓老紀從庫房拿的。”

“拿的什麼？”

她十分奇怪，上前隨便翻了幾個箱子，全都是些當歸、川芎、羌活、桂枝之類的藥材，頓時有些心發慌。

“這些都是……安胎用的？”

李誼點了點頭，面不改色。

安胎的藥材孕婦才喝，難道他這麼想要孩子？武飲冰慌了，笨口拙舌地答，“殿下……那個我，我，我現在還沒準備好……”

“準備什麼？”李誼愣了下，忽而忍俊不禁，樂而走近敲她一個鑿栗，“你這腦袋瓜想什麼，就不能是給別人的？”

武飲冰怒目而瞪，“殿下要跟別人生孩子？”

李誼笑得更開心了，生了逗弄的心思，“是啊，除了這些，你還有什麼好建議麼？”

“那殿下想送什麼就送，作甚要我建議。”

說罷氣哄哄地要走，被李誼一把撈回來。武飲冰在他懷中掙扎無果，直勾勾地怒視著他。

“生氣了？”李誼軟言軟語地哄道，“好了，是要送給資王府的。七弟要當爹，我這個做皇兄的不能沒表示罷。”

武飲冰眨了眨眼，“公主殿下有了？什麼時候的事？”

“說是七月診出的。”

七月，不就是他離開揚州一月之后？她不禁揶揄，“資王殿下手腳挺利索的啊，一點也不像受重傷之人。”

李誼含笑，下頜朝案上努了努，“里頭除了這些還有主治跌打損傷的，明日我們順便一同去瞧瞧他。”

“哦。”她撅了撅嘴，抱怨道，“那你不直說。”

李誼打諢不認，“生孩子是你提出來的，我不過順坡下驢罷了。”

她不服地捶他，“明明是你語焉不詳，故意戲弄我。”

說完她便沉寂地住了口，一改平日的咋咋呼呼。

“怎得了？”李誼問她。

她支吾地說，“要不您自己去吧，我就不去了。”

李誼困惑，“為何？”

其實她還挺想去探望李謙的，只是琢磨該如何跟他解釋這個問題，“公主遠嫁長安本來是跟你議親的，卻陰差陽錯地變成了資王妃，恐怕認為我才是禍首，而資王殿下明明也可以另娶所愛。兩人被強拉一處，心中必有怨氣，我去了不是正好觸霉頭，還是別去了。”

而且公主殿下入城那日是見過她的，她擔心總在人前晃悠，讓她憶起些什麼。

原來是這樣想，李誼打消疑慮，“這你就多慮了，他們二人眼下恩愛得很。”

“真的？”她有些不信。

李誼理所當然地反問，“不然孩子哪來的？”

武飲冰想想也是。若王妃不愿意，憑她的尊貴，就算一輩子不生，朝廷看在她背后回紇勢力的份上也不能對她怎麼樣，李謙也沒辦法。

“左右你救過王妃一命，李謙也不是外人，就一起去吧，洛陽時你不就挺擔心他的傷勢？”

李誼說的在理，二人決定明日晨起后便去李謙府上拜訪。

翌日天氣晴好，秋虎猖狂，武飲冰換了身輕減的胡服隨李誼前往南邊安興坊的資王府。資王府的管事一早就在門邊候著，等到舒王王駕抵達，管事便即刻將人迎進府。

“二哥！”

李謙聽到動靜立即奔出門來，隨后著襦裙霞帔滿頭珠玉的王妃也在婢女的攙扶下出來拜見，小心翼翼地步下臺階，李謙走了幾步想起，又趕緊折回攙扶，還喚她小心。武飲冰遠遠瞧著還真像一對神仙眷侶的模樣。

資王妃向他們福了福身，“月鹿拜見舒王殿下。”說完竟然也向李誼身后的武飲冰施了一禮，讓她十分意外。

“快請起。王妃有孕在身，可要仔細腳下，這些無意義的虛禮就不必了。”李誼客氣道。

“多謝殿下。”王妃全程垂著眼眉順馴，兩人毫無視線交流。

大家都是熟人，李謙就不多介紹，趕緊招呼人進屋。

入內圍坐，李誼望了望門外的仆役家丁，“幾月不見，你這王府終于打理得有點親王府的樣子了。”

李謙攜王妃與他們相對而坐，張羅家仆沏茶，心虛地撓頭，“都是月鹿安排的，我一個粗人也不懂，以前都是上你那湊合住，哪有這麼多講究。”

“對了，你的傷恢復得怎樣了？”

李謙活動活動左肩，“差不多了，只是挽弓搭箭還差些。太醫說還得將養一陣。”

“那就好。”

李誼讓武飲冰把帶來的禮物拿出來。

“我方從洛陽回來，給你們帶了些洛陽珍物，還有些藥材在馬車上，想著你們也用得上。”

“二哥太客氣了。”李謙吩咐管事著人去搬，“說起珍物，我前些日子也在京郊獵場打了張豹皮子，正好帶你去瞧瞧。”

兄弟默契，李誼聽出李謙有話要單獨找他說，起身要走，正好武飲冰也要跟著起身。

“你在這里陪月鹿說說話，我們去去就來。”

李謙制止道。

“啊？”武飲冰左右瞟了眼，有些尷尬，但李誼似乎對她使了一個顏色，她只好應下，“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