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輩子最痛苦的就是童年的傷害。
是他的親生父母造成的,父母的偏愛導致他的心理扭曲,他嫉妒自己親哥哥和親妹妹的待遇,最終因為妒忌走上一條不歸路。
蕭湄,那是他的心靈港灣。
即使被家人一次次地傷害,被同學嘲笑他是撿來的,蕭湄卻永遠都是微笑著禮貌待他,在他狼狽的時候絲毫不嫌棄地伸手拉他一把,在他難過哭鼻子時給他遞上紙巾,拍拍他的肩膀,讓他堅強一些。
蕭湄就是他身處暗黑從裂縫中照進來的一道光,是他心中永遠的白月光。
要說導致岑熙燁悲劇加劇的原因,那就是因為蕭湄選擇了岑熙燁而不是他。
當他知道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喜歡的人是自己哥哥時,他的內心信念已經徹底崩塌。
作為他深陷沼澤掙扎過程里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蕭湄,在他眼前轉身,選擇他最恨最嫉妒的那個人。
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光被人奪走,心中的魔鬼從此被激活。
岑容州策劃了岑熙燁的車禍,讓他成為了植物人,躺在床上只能靠著冰冷機器治療延續生命。
他以愛之名義將蕭湄囚禁在島上。
在她抵死不從的情況下還要強行與她發生關系。
直至蕭湄懷上他的孩子。
蕭湄從崩潰抗拒到平靜,最后得知懷孕后竟也接受了現實,安心孕育著肚子里的小生命。
然,岑容州心中的邪惡種子卻始終沒有被抹除。
因為蕭湄斬釘截鐵地說自己一點都不愛他,她心里永遠只有岑熙燁,哪怕岑熙燁只能躺在床上成了植物人,她依然愛著他。
而他的父母和妹妹在得知岑熙燁成了植物人后各自病倒,他們都不相信一個天之驕子怎麼會這般命薄,他的母親甚至指責他,說那個道人說的沒錯,是他的八字太大克家里人,還說當初就不該生下他這個孽種的。
岑容州不理解,自己那麼努力做好一切,他們為何看不見?
為什麼世界就是這麼不公平?他岑容州同樣是父母造出來的物種,為什麼就要被區別對待,他們眼中為什麼只有岑熙燁。
越是這樣他便越要得到。
于是岑容州在岑遠笙出生時,親口告知躺在病床上的岑熙燁,說他老婆為自己生了個兒子。
岑熙燁躺在病床上一年半,聽到這些話的時候身體卻奇跡般地有了反應。
岑容州看著他在自己面前流淚,看著他的手指微微觸動,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知道那是一種跌入深淵沼澤里無能為力的表現,一如自己當初被他們推進深淵時一樣,那一刻,他感到痛快極了。
他像著了魔一樣,附在岑熙燁耳邊說讓他安心走,他會照顧好嫂子和孩子的,還說下輩子也不會放過他。
岑熙燁當晚便停止了心跳。
岑容州趁機利用手段逼退父親的董事長職位,將岑熙燁手中的股份順利轉移到自己手中,成功坐上了岑氏集團的掌門人職位。
父母在得到管家提醒岑熙燁的車禍是岑容州特意設計的真相后相繼入院,很快又先后離世。
妹妹岑雁回嫁去港城豪門,從此岑家就是他岑容州一個人的天下。
整個過程里岑容州自始至終只為達到自己的目的,卻沒曾想過張雪茹母子也是無辜的炮灰,岑遠笙更是被迫成了遭人攻擊和陷害的對象。
岑遠笙聽完岑容州的懺悔并不覺得絲毫痛快,他甚至想要將他帶到自己當初生活過的地方讓他經歷一遍自己是如何在夾縫中求生存的。
“岑容州,你現在說這樣的話不過是為了讓你自己良心好過,走得安心一點而已,你妄想得到我母親的原諒,更不可能得到我的。”
岑遠笙目光堅定,似乎這樣說出來能刺傷岑容州他就好受一些。
然而這本就是雙刃利劍,他同樣受了傷。
孟今安說的沒錯,他身體內始終流著岑容州的血液,傷害他的同時自己也一樣會痛。
岑容州眼睛瞪得大大的,纏著膠帶的干枯手指顫巍巍地舉起又落下,喉嚨里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響,已然無法再說出一個完整的字眼。
連接身體的儀器開始發出刺耳警報,他的心跳驟然加快,呼吸越來越困難,氧氣面罩上蒙上白色霧氣。
護工忙按下呼叫鍵叫醫生。
岑遠笙卻還在喋喋不休地討伐,他為自己更是為母親鳴不平。
孟今安下意識地捉緊岑遠笙的手,對他搖搖頭,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站在門口的張雪茹在聽到岑容州最后那句話后便一頭栽了下去,她倒在地上,滿臉淚痕,“岑容州,岑容州,你這個沒良心的狗男人,你死了我怎麼辦啊,你這個狗東西,為什麼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為你付出的一切……”
穿白大褂的醫生們匆忙跑進來,病房內一片兵荒馬亂。
最終顯示屏上岑容州的心跳拉成一條直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