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以染才清醒。

剛剛手里一直捏著手機，遭到顛簸，手松了，手機掉下去，電池甩了出來。她趕緊撿起來裝好，電量提示過低，要自動關機。

臨黑屏前，她點開短信，那則定時信息早在半小時前已發出，顧孟生會收到，她松口氣，收起手機，拉開車門下去。

刺鼻氣味灌進鼻腔，司機見她下來，正經來一句：“爆胎了，估計要耽誤點時間。”

“沒事。”衛以染客氣一句，看了眼黑屏手機，心涼半截。

不知道何時能到，她嘆口氣。

司機仰頭看來，問候句：“給家里打個電話說說？”

“已經說過了。”

司機點頭，準備換胎。

之前也在大致位置，顧孟生的車被設計爆胎，他也換過胎，熟門熟路，很快就好了。

衛以染站在一邊看，想著十來分鐘解決，不成想等了會兒，得到個更糟的消息：“不行，今天恐怕送不了你了。”

司機站起身，手上沾滿油污，皺眉道：“螺絲全掉了，我現在把其他三個輪子螺絲卸下來裝上，勉強挨到前面服務區。”

“啊？”衛以染心徹底涼了，捏著手機，有種想哭的沖動，可又莫名想起顧孟生臨走前說的，出了事有他在。

她穩穩心，問司機：“那怎麼辦？”

司機無奈：“沒辦法，我們先到服務區，我叫救援，你給家里打電話讓人來接？”

“我手機剛剛摔了，這會兒開不了機。”

“等會到地方用我的打。”

司機客氣完，把胎裝好，汽車慢悠悠挨到服務區，是上次來的那個，其實不算個服務區，只是供來往車輛臨時歇腳的。

熟悉的地方，卻是陌生的人。

好在司機是個憨厚人，一到地方就把手機給衛以染，要她給家里去個電話。

顧孟生的號她記得，撥了電話過去，那邊響了一陣才接。

一接通，衛以染心落回原地，眼淚卻瞬間出來，委屈叫了句：“顧孟生，是我。”

那邊先是驚訝，隨后動了氣，低吼：“打那麼多電話怎麼不接？”

“我手機沒電了。”她擦把眼淚，“司機的車壞了，我們現在走不了，你能來接我嗎？”

那邊壓著火：“報地方。”

“就上次你給我泡面的那里，你記得嗎？我還被搶劫了那次。”

“嗯。”掛斷電話，毫不留情。

衛以染遞過去手機，司機接回，見她哭得梨花帶雨，安撫兩句，又問：“小姑娘，我聽著意思，這地方挺不安全？你還被搶劫過？”

衛以染哭笑不得，沒想到司機重點在這兒。

可大晚上，不想嚇司機，也不想嚇自己，便說：“也不算被搶，就是遇到兩個流浪漢。”

司機略略松口氣，問：“你給你家里人說好了？”

衛以染點頭。

司機客氣：“要不去車里等吧在，我看這兒沒什麼人，在車上好歹安全些。”

第57章 57

衛以染跟著上了車，鎖好車門，兩人都松口氣。

司機喇叭匣子還有電，又放了段京劇消磨時間。

顧孟生大概一個多鐘頭就到了。

收到她短信那會兒，第一反應就是這小崽子不會出啥事吧？沒成想打電話過去就沒人接，心都空了，慌忙往這邊趕，想著兩方人碰頭，一路心不在焉，腦子里各種假設層出不窮，想著萬一她又遇到亡命之徒怎麼辦，或者掉到那個山溝里，恨不得自己能飛起來。

到地方，車燈掃過，那小人此刻正蹲在地上等他，旁邊還有個高個子，正吃泡面。

衛以染看見車，如釋重負，沖車里人招手。

顧孟生三兩下停穩，剛下車，懷里沖來個人，攔腰抱著他，手里那勁兒簡直要把他腰勒斷了。

“撒手。”他吼了句，沒注意分寸。

懷里人顫了下，仰頭看他，嘴角弧度甚至沒來得及打開，笑凝住。

見人無恙，他的心方才歸位，但又后怕，火氣不免就上來了，“等會兒收拾你。”

完后跟司機去交涉，查問情況。

衛以染乖乖跟著，不敢造次。

顧孟生查看一番后，跟司機說：“救援要來得幾個小時，我看這車還能走一段，這兒到石山縣就十幾公里，那邊有修車的，要不我帶你過去，挨到那邊，把車修好住一晚再走，錢我掏。”

司機客氣：“這倒行，說實話，我對這一帶真不熟，明天再走不遲。”

“那你跟我車走。”

司機應下。

幾句交代清楚，帶衛以染上了車。

車里悄無聲息，駕駛座上男人氣息粗重，沒說話的意思。

衛以染試探幾次，顧孟生不理，自顧自開車。

衛以染只好放低姿態，“顧孟生，我只是想給你個驚喜而已。”

依舊沒回應。

她繼續：“手機不是沒電，是爆胎的時候司機突然剎車，手機電池摔掉了，好像有點問題。”

顧孟生“哼”了句，眼神淡淡掃過來，“還有什麼想交代的，一次說完。”

“我跟補習老師說好了，回去之后一天上兩節，把這幾天落下的補上。還有，我提前給你發了短信的，不過是定時短信，就是想給你驚喜，不是故意那麼晚才發的。”

“我打電話那會兒是不是早坐上車了？”

“嗯。”

“嘴挺嚴。”顧孟生笑笑。

衛以染也笑了，松口氣，攀上他胳膊捏著，“我就知道你不會生氣。”

“撒手。

”他來一句，語氣冰冷。

衛以染只覺得心像過山車似的，忽高忽低，委屈起來，抽搭幾下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