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去洗澡，那邊又打過來：“你干嘛掛電話。”

語調懶散，輕輕柔柔的，估計是睡醒了給他回的電話，

顧孟生聽著，笑的寵：“都困成這樣了，還不睡？”

那頭懶洋洋給他撒嬌：“你沒跟我說晚安呢，我睡不踏實。”

“好，我說，晚安，現在能去睡了？”

“還有個問題我沒問。”衛以染閉著眼，臉上笑意不減。

“什麼？”

“就是關于今天那個假設。”等了半分鐘，才說：“如果是我給你生的，你會怎麼樣？”

他灌口啤酒下去。

這個可不好答，分寸拿捏不好，窗戶紙破了，不好收場。

那頭見他遲遲不答，跟他強調：“我就是假設，假設而已。”

他心里有了譜，逗她：“那就扔了，不喜歡兔子，一生一窩，臭的要死。”

那邊氣得說不出話來。

顧孟生爽朗笑起來，腦里盡是她生氣捶胸頓足的樣子，不再逗她，哄道：“好了，臭我也要，行嗎？”

“你才臭。”

“去睡吧。”

“嗯，那你也早點睡，不許熬夜。”她眼眉彎彎，嘴唇落在聽筒，無聲點了下，“晚安。”

次日晚，公司加急出一批貨。

十一點多，工廠這邊還沒結束，顧孟生的手機又落在車上沒拿下來，暫時脫不開身，于是借齊彥的手機給衛以染打電話說明情況，平白遭了齊彥一通調侃。

回去已經凌晨。

從新港到五金市場快，半個小時不到。

走到一半，旁邊一輛黑色奔馳出現，和他并排，等紅綠燈。

車漆锃亮，映出皮卡車影，清晰可見。

顧孟生掃一眼，窗玻璃漆黑一片。

這時，對面一輛貨車打遠光燈過來，恰好透光，隱約瞟到司機，至于后面，拉著簾，看不見。

他心里那股不安又涌上來，起步慢了很多，放奔馳先走，看清車牌，跟昨天同一輛。

他松下油門跟著，結果跟了兩個路口，車在昨天同一位置轉彎。

真是多想了。

顧孟生嘆口氣，踩下油門，繼續往五金市場開。

街上人不多，到地方前要經歷一片路燈稀疏的暗道，黑色皮卡與夜色融為一體，車窗可視點點星火，一閃一爍間，車里人吐口煙，那火光立時朦朧幾分。

反反復復，抽了幾根，晃蕩到地方，顧孟生渾身已浸透煙氣。

五金市場到晚上人跡罕見，飄個鳥都是稀罕事。

路過超市，他買了幾桶面回去，打算隨便應付幾口，填填肚子。

臨到門口，暗夜里倏忽閃過個人影。

顧孟生警惕扭頭，眸深幾分，喊一句：“出來。”

聲音強勁有力，露頭的影子輕抖幾下，晃悠出來，五大三粗的男人，帶幾分酒氣。

顧孟生定睛，挑嘴：“是你？”

“賬也該算算了，阿生。”肖揚露臉，眉眼帶幾分不屑，身后還跟著個人，比他身形還高大幾分的大漢。

顧孟生捏捏手里的塑料袋，拉開卷簾門，拿鑰匙開鎖，若無其事。

肖揚被冷落，氣不打一出來。

門開了，顧孟生進去，開燈，灰暗一片的五金市場因這點暖光顯得不那麼沉寂。

肖揚跟進去，大剌剌往椅子上坐，那大漢緊隨進去，但沒坐。

顧孟生照常燒水，來一句：“要吃點嗎？”

肖揚掃一眼泡面桶，不屑：“現如今是這麼大老板了，還天天吃這東西？不請哥吃點好的？”

“就好這口。”顧孟生扭頭，挑著塑料袋，“你先挑，揚哥。”

肖揚氣的挫牙。

顧孟生反笑，“怎麼樣，夠意思吧？”

肖揚一個眼神閃過，身后大漢默契上去，一拳落在顧孟生背闊肌，翁哼幾聲。

顧孟生頓幾秒，反手回擊，一拳打臉，一腳踹褲襠，大漢飛出去幾米，竟還沒弄明白自己傷著什麼地方，只剩叫喚的份。

肖揚眼一暗，上來就打。

顧孟生躲閃幾下。

肖揚拳拳打空，累的胸膛忽閃起伏。

“你他媽還躺著等死？”肖揚罵跟他來的大漢，勾下頭，讓他上。

那人吃了虧，不敢貿然動手，站起身后，先左閃右躲，反而引住顧孟生的注意力。

肖揚見縫插針，一拳過去，實實在在落在顧孟生臉上。

顧孟生歪著頭，吐口血水出來，操罵一句，迅速還擊。

屋里三人纏斗，桌椅板凳乒乓作響。

可周遭寂靜，無人注意這里的廝打。

半個小時，戰斗結束，一對二，最終打成平手。

顧孟生靠在沙發上，雙臂拉長舒展，胸膛上下起伏，豆大汗珠擦臉而下，滴在褲上，暈開一塊塊濕斑。

肖揚沒討到好，嘴角腫了一片，啐口血水，瞪著顧孟生，反倒哈哈大笑，“阿生，幾年不見，你身手一點沒退？早知道這樣，老子今天就帶家伙來了。”

顧孟生也悶聲吭哧大笑，沒在怕的。

兩人笑聲一片，唯有大漢癱倒在地，不明情況。

歇緩幾分鐘，顧孟生看向肖揚，“打完了，談談？”

音沉下去，眸子也狠戾幾分。

肖揚冷眸，但賬遲早要算，于是支走大漢。

關了門，兩人一人點支煙，噙在嘴角。

顧孟生不廢話，從抽屜拿出事先預備好的卡扔給肖揚，“里面有十萬，拿了錢，以后別他媽再過來找我麻煩。”

肖揚看不上，扔在一邊，“耍我？”

顧孟生抽口煙，仰頭靠在沙發上。

“阿生，你別以為哥不懂，你這廠子每天幾百萬的貨往外拉，就拿這點錢打發我？”

顧孟生挑嘴，眼皮微抬，“打發你，這點錢綽綽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