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也是一樣，氣氛與那時雷同。

她佯裝輕松，歪著頭，笑道：“怎麼，你又要訓我？”

顧孟生沒回，反問她：“說吧，一直想找我，什麼事？”

她沒想到他會切題如此之快，有一瞬的猶疑，方才說：“上次問過你了。”

“忙忘了，你再問一次。”

她站起來，試圖打破這種讓她不安的訓話姿勢，走近他，與他并排靠在桌子上，才說：“我想問，小瑜爸爸回來，要接她走的那次，在后院，你非要我謝你，那時候你希望我怎麼謝你？”

顧孟生笑，“沒想過，其實就是逗逗你。”

她的心猛然落空，嘴角扯了幾下，肌肉僵硬，又問：“那你把我從山上救下來，背著我下山的時候，有話想跟我說，那時候你想說什麼？”

顧孟生從兜里掏出煙，拿出一根叼在嘴上。

衛以染突然轉身，站在他面前，伸手把煙抽走，“你回答我，顧孟生，不許抽煙，回答我。”

他從她手里拿回煙，繼續叼著空嘬，邊道：“那時候確實有話想說，但是現在真的忘了。”

其實他說的也不完全算應付她，確實，心境不同，想說的也說不出來了。

當然，也不該說了。

她的心再次落空，咬了下嘴，故作輕松地笑，“我還以為你有什麼重要的事想跟我說呢。”

“所以你一直纏著我，就要問這個？”

“對啊，我以為——”話戛然而止，轉頭看向顧孟生，改口道：“我以為你至少應該向我提個要求，畢竟你救了我。”

“我說了，這點情分不用惦記，一直記著累不累？”

話音剛落，出去拿水，從門口箱子里抽了瓶給她，遞過來時瓶蓋已經扭開。

衛以染接過后象征性喝了口，放在桌上，繼續：“人家說，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你對我是救命之恩，我肯定要記著。

”

“那就先欠著。”

他笑，坐到沙發上，因為體型健碩，他一坐下，沙發陷下去一截，余量不多，衛以染便沒坐，在一邊站著。

顧孟生拍拍沙發前的茶幾，“坐這兒。”

衛以染乖乖坐上去，看著他，繼續說：“那我今天請你吃飯，上次說好的，那家甜品店，你去嗎？”

顧孟生“嘶”一聲，在考慮。

衛以染忙說：“如果你不喜歡甜的膩的，那就你選，哪里都行。”

顧孟生卻說：“吃甜的之前，不先吃飯？午飯吃了嗎？”

她搖頭。

“二樓有個飯店，挺干凈，中午不折騰了，在這兒吃行嗎？”

她點頭，兩人隨后靜默。

顧孟生的膝蓋程打開趨勢，她的緊緊并攏，因為沙發和茶幾之間距離有限，兩人膝蓋便輕輕點在一起。

衛以染壓下頭，咬著嘴，盯在兩人觸碰之處。

顧孟生指尖輕輕一捻，想撤回腿，可渾身不聽使喚，動了半天也是徒勞。

這樣的氣氛持續到有人敲門，方才被打破。

第42章 42

楊舒進來，拿報銷單給顧孟生。

門被推開瞬間，衛以染站起身，撤在一邊。

楊舒把單子遞給顧孟生，顧孟生接過來扔在茶幾上，沒有立馬要看的意思，楊舒見狀說：“生哥，有問題你叫我，我先出去。”

顧孟生簡單回了個“嗯”，楊舒離開，門被關上。

衛以染坐回原地，兩人膝蓋再次點在一起，氣氛再次沉默。

不知過去多久，衛以染覺得渾身酸麻，扭動起來，膝蓋往里撤了撤，正要看向顧孟生時，顧孟生的腿也撤開，本想給她活動空間，卻不想她轉身之際，并攏的膝蓋徹底挪近他的領域，被他夾在兩腿之間，圍攻姿勢，空間恰好。

她沒在意，舒服呆著，問：“為什麼他們不叫你顧總？”

“聽不慣。”他笑了，“叫生哥順耳些。”

她點頭，念了句：“生哥？”

其實只是單純想發出這兩個字的音節，并沒有想要落實它的意思，但在顧孟生聽來都一樣，他幾乎在遲鈍半分鐘后才給出反應，抬手在她額上輕輕彈了下，這次極輕，笑：“總算是上道了，懂點規矩了。”

她捂著頭，沒叫疼，臉微微熱，湊近賣乖：“我一直都懂規矩，不然之前你給我講了那麼多不是白講了，是吧，生哥？”

顧孟生怔愣住，聽著這句實實在在的“生哥”，考量如何回應她。

倘若以前，他應該不難回她，但現在，他看她時的每一眼都帶著目的性，這讓他的每一次回答都充滿謊言和敷衍。

衛以染抬手在他眼前晃晃，“喂，你干嘛發呆？”

他側開頭，“累了。”

“那你要休息一會兒嗎？”

顧孟生這時起身，“帶你去吃飯。”

飯店主要供給寫字樓員工，白領居多。

兩人點了兩葷兩素，外帶一個湯。

飯店效率很高，不出十分鐘菜上齊。

顧孟生把菜推近衛以染這邊，隨后兀自埋頭吃，沒再說話。

衛以染幾次抬頭，對面男人始終沉默。

她忽然發現，他們兩人之間的話題少得可憐。她上學，他做生意，工作上沒得談，可生活呢，離開塘坪之后，基本沒什麼交集。

想起在塘坪那會兒，兩人之間隔著小瑜，反倒有的說。

想到這里，她便主動問對面：“顧孟生，小瑜最近怎麼樣了？”

“沒回去，不知道，老樣子吧。”抬頭看了眼，繼續吃飯。

“有點想她了，之前在塘坪，真的很開心～”她喃喃自語，扒拉碗里的米飯，沒什麼胃口。

驀地，她眼下伸過來筷子，夾了塊魚給她，她抬頭，顧孟生也看她，叮囑：“干凈的，刺我也挑了，好好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