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來。”
聞遙點點頭,默不作聲地深吸了一口氣。
她知道自己剛才是為什麼失誤。
不能上冰的這段時間以來,她一直在腦海中反復復習每一個跳躍的技術要點。就算身體上對跳躍生疏了,她的腦子也不會生疏。
剛才那個瞬間,是在落冰上出了問題。
花滑的每一個跳躍,落冰都在右腳。
非常不巧的是,她受傷的就是右腳。
每一個跳躍在落冰的一瞬間,右腳上都要承受幾倍于身體重量的壓力,
這使得原本一氣呵成的動作在如今變得讓她有些束手束腳。
她很怕再次受傷。
每當起跳之后,身體在旋轉的瞬間,她滿腦子里下意識想的都是如何落冰才能盡量不將力量放在腳踝上。
這個自我保護的動作完全處于潛意識,不受她大腦控制。
身體上的傷勢已經好了,連理療師也說過她目前的狀態可以全面恢復訓練,但,心理上的傷勢呢?
她知道自己在落冰上的失誤完全出于心理作用,是受傷之后的心理陰影。
現在她能做的只有通過不斷的練習克服這個心理上的障礙。
第一天的跳躍只練了半個小時威爾森教練就喊了停:“差不多了,你今天上冰時間已經快兩個小時了。恢復期間還是多少控制一下訓練時間,明天再繼續吧。”
“可是……”聞遙猶豫了一下,最終一言不發地還是點點頭。
……
五點多,短道隊結束了訓練。
一群人魚貫走進食堂,南川從食堂窗口打了飯菜,轉身放眼掃視整個食堂,找了一圈,沒看到聞遙,倒是看到了林靜儀等其他幾個花滑隊的隊員。
他走到林靜儀面前問道:“小林,聞遙呢?”
林靜儀抬起頭答道:“啊,我剛才去找她了,她說李教找她還有事,現在應該在李教辦公室呢吧。”
南川點點頭,隨即一怔。
李啟鵬?
他剛才還看見李啟鵬端著搪瓷杯去他們短道隊的場館去找鐘教練閑聊了啊。
南川放下餐盤,朝身后跟過來的南岳說:“都給你吃了吧。”
南岳錯愕地抬頭:“你不吃嗎?”
南川頭也不回地往外走:“我等下再說。”
他朝花滑隊場館走去,一邊走一邊給聞遙打電話。
電話“嘟嘟”響過好幾聲,然后因為無人接通自動掛斷。
聞遙平時基本手機不會離身,除非正在訓練,會將手機關成靜音。
他收起手機,直接往冰場方向走去。
晚餐時間,場館里完全沒有人。
南川推開冰場大門,抬眼就看見正在冰面上滑行的身影。
果然還在練。
這時候就看見聞遙在冰面上滑行一段之后,右腳在冰面上打開滑出一個半圓,帶起身體上旋轉的作用力,同時左腳用刃起跳,身體向前躍起,高速旋轉著在冰面上空劃過,然后在落地的瞬間她身體打滑,幾乎是不受控制地摔了出去。
摔出去之后,聞遙沒有第一時間從冰上爬起來,而是就這麼仰躺在冰上,難受地抹了一把臉。
她最拿手的阿克塞爾三周跳,也摔了。
摔得慘不忍睹。
這要是放在賽場上,執行分能扣光。
南川額角一跳,想也沒想就朝她沖過去。
“聞遙!”
南川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場館內響起,聞遙一愣,下意識地轉頭循聲望去,就看見南川飛快地從門口跑過來,三兩下就跑上了冰。
聞遙怔怔地看著他一路跑到她面前,然后伸手將她拉起來。
這一幕有點似曾相識。
總覺得很久很久之前也有過這麼一幕。
南川在她面前蹲下來,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想什麼呢?”
聞遙眨眨眼,回神了。
她搖搖頭:“沒有。”
南川低頭看了一眼她的腳:“沒受傷吧?”
聞遙再次搖頭。
南川松了一口氣,抬眸看她,語氣不禁有些嚴肅地說:“為什麼私自安排訓練?你一個人在這里練,萬一受傷了都不會有人注意到。你是想著腳傷剛好,干脆再來個應力性骨折嗎?”
聞遙抿了下嘴。
“對不起,我錯了。”
南川:“…………”
聞遙道歉道得奇快,快得將他接下來想說的話直接就給堵回去了。
他無語地嘆了口氣。
“我說這些不是為了聽你跟我道歉的。你跟我用得著道歉嗎?”
聞遙低下頭,不說話了。
南川看著她的臉色,總覺得她狀態不太對勁。
他握住她的手臂說:“行了,先別跳了,跟我先去吃飯好嗎?”
“不行,我需要再練一會兒。一個小時后這個冰場會給其他隊員訓練,我需要趁現在——”
南川不容她拒絕地將她從冰上拉起來,不管走不走,至少不能就這麼一直坐在冰面上。
聞遙以為他想強行把她帶走,下意識想要甩開他的手。
“我都說了我再練一會兒——”
剛甩開,下一秒又被南川攥住了。
“我沒說不讓你練!”他緊緊握住她的手臂,“但你得告訴我,為什麼非要急在這一時半刻。”
“因為我得恢復狀態啊!”聞遙認真地看著他說,“因為受傷我已經落下兩個月的訓練了,我不想讓之前所有的積累全部功虧一簣。
現在只剩下二十多天了,每天我都得掰成幾天來用,才有可能追得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