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寶微皺起小眉頭:“他是誰?”
他覺得有點眼熟,沒看錯的話是那個人吧,他不是很喜歡。他有一次看到過,那個人用厭惡的眼神看媽媽。
他過了一會兒才聽到爸爸的聲音。
“他叫灰尾。”
尚寶不感興趣地哦了一聲,果然是他。
辜聞最后看了一眼圖片,面色不變,合上了書。
草原上一陣微風吹來,他想到了那是灰尾剛來南風苑一個月的時候,當時除了對自己有點好臉色外,他對誰都不喜歡。
而拍照的狼人,是滄嶺。
尚希聽到灰尾這個名字,也愣了下。
自從那天起,她就再也沒看到過灰尾了。
其實那一晚之后的幾天,她就在想灰尾去了哪里,她自己因為灰尾受了傷是不假,但一想到他被虐待的曾經,她心情也有點復雜。
那些狼人跟灰尾的關系應該挺不錯的,有時候他們說話不自覺談到了灰尾,就連忙住口,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好像會以為她要生氣一樣。
其實,她真不生氣。
漸漸的從他們的口中聽說,她最近才對灰尾有了清楚的了解。
灰尾的狼父狼母在他幼狼時期下過一次山,兩只狼人在人類世界混得很不好,沒學歷沒本事,頭腦不夠靈活,就去工地搬磚掙錢,買肉吃,想著就不用去捕獵。
如果能掙很多錢,他們就可以有吃不完的肉。
但是,在工地上出事,夫妻倆死了。
灰尾悲傷過度,維持不住純人類形態,變成了純狼體的幼崽,被一個酒瘋子抓回去當狗養了,虐待了很長時間。
純狼體不能說話,只能嗷嗷嗚嗚叫。
他逃出來后,自己養活自己,好不容易活到了十五歲,因為一次意外被辜聞救了,帶回了南風苑,過了一段體面的好日子,還沒二十歲。
如今,他好不容易得來的生活也沒有了。
那次談話是前天,她聽著就有些不得勁兒。
“其實,我已經…不是很生氣了,可以讓他回來嗎?”她跟黑尾那麼開了口。
反正她只待半年,半年后她就離開了。
只要灰尾承諾不再傷害她就行了,到時候灰尾可以在南風苑想待多久待多久,跟他們相比,自己才是格格不入的,自己才是突然出現的“入侵者”。
是的,尚希覺得自己是南風苑的“入侵者”。
一切的一切,都不得不讓她這麼認為。
第一、南風苑的主人辜聞和她的復雜關系。
第二、她是純人類,有一種無法融入的格格不入感。
第三、她本就是這里的過客,只是因為兒子的身體需要特殊的冷泉,才在這里停留。
第四、是尚希自己也有部分原因吧,她從小到大寄人籬下的經歷,她已經不想住別人的房子了,所以她拼命工作,買了屬于自己的房子。
以上,讓她覺得自己才是“入侵者”。
至于兒子,是辜聞唯一的幼崽,宅子里團寵的寶貝,代岑嘴里的小少爺,他才是最有資格住在南風苑的人吧。
而她身為那個“入侵者”,居然“趕”走了一個原住民灰尾。
她有些不得勁兒,說了那句話后,黑尾卻說:“家主不會同意吧?你是幼崽的母親,你受傷了,他很生氣的。”
“那我改天去跟他說說吧。”
這兩天忙昏頭,早起進貨,她竟然忘了。
回去的車上,幼崽累了,坐在位置上,歪著頭睡著了。
辜聞沉默著,在開車,
車里很安靜。
尚希慢慢開了口:“辜先生,我想跟你說個事。”
“說。”
“就…灰尾那件事,嗯…我不生氣了,你能讓他回來嗎?我覺得他還挺可憐的。”尚希坐在后座,看著辜聞的側臉。
辜聞沉默了好一會兒。
將車停在了路邊。
一貫低沉的聲音的聽不出什麼情緒。
“他死了。”
尚希愣住:“什麼……什麼意思?”
“被完全墮落的狼人吃了。”
尚希瞪大眼睛,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人愣住了。
“尚希,聽著,我現在很認真。”辜聞坐在駕駛座,抬眸,從后視鏡直視她的雙眼:“灰尾的事,跟你無關,這就是我的想法。”
辜聞默了默,道:“至于其他狼人的想法,你別放在心上。”
尚希不知道瞪大眼睛多久才回過神,灰尾死了?
竟然…死了?
被那種完全墮落的狼人一口一口咬著吃了?
很疼吧?
灰尾的死,是她的原因嗎?尚希努力讓自己冷靜想,她腦海里亂成一團,不是她的原因?可她的心里卻揪起來了。
好像無論怎麼想,她都脫不了干系。
她猛地想到早上,沒有狼人下來吃她煮的食物,樓梯口碰到綠尾,他那僵硬的笑,逃離避開她的背影。
所以,不是她為難自己偏要怪自己,那群每天朝著她熱鬧打招呼的狼人的態度,就已經說明了問題。
他們在怨她。
“你說…跟我無關?那跟誰有關呢?”尚希怔怔開口。
辜聞握緊了方向盤:“起因是我,不是你。”
他如果早早對灰尾說,讓尚希來南風苑,并沒有讓他多麼煎熬痛苦,不情愿。
他如果不一開始就在狼人群里毫不掩飾對尚希的抵觸。
灰尾不會為了他大半夜去嚇尚希。
他只是沒想到…
二十歲的狼人,離了南風苑,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