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一燦對他兇道:“你以后再這樣,早上有比賽自己帶隊,我起不來。”
岑蒔臭了一早上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笑意:“知道了,我今天晚上會悠著點。”
蘇一燦握著拳頭對他就是一頓暴捶:“什麼今天晚上?你還有今天晚上了?”
岑蒔也不躲,給她打,還一個勁地朝著她笑。
從那天起,岑蒔沒再問過她一句關于以后的想法,也沒再逼她做出過什麼決定,一切都在悄無聲息中埋進了心底。
……
雖然岑蒔和蘇一燦在學校并沒有明目張膽的表現出兩人的關系,但籃球隊這些人整天和他們朝夕相處,多少也能感覺出一些貓膩。
這幾天學校弄來一臺飲水機放在籃球館,但是由于飲水機的出水口不是很好,經常性噴水,小伙子們從來不喝熱水,所以噴水對他們來說影響不大,下午的時候蘇一燦過去拿著水杯接熱水的時候噴了她一手。
所有人眼睜睜地看著教練從場館對面直接朝蘇老師小跑過去,拿起她的手就問道:“有沒有燙到?”
那寵溺的語氣直接把一整個隊的男兒給震驚到了,全都扔了球傻傻地看著他們,強勢圍觀。
近來他們之間的那種粉紅色泡泡就連從腸子直到腦細胞的魏朱都感覺出不對勁。
晚上訓練完還看著萬向陽和趙琦說道:“你們覺不覺得我們教練和蘇老師在處對象啊?”
萬向陽笑噴了,趙琦白眼直翻:“你怎麼不等他們兩小孩出生才發現的?”
魏朱很是不服,還回頭問了句殷佐:“老殷,你什麼時候看出來的?”
殷佐一邊扯下護腕一邊回了句:“去年。”
“……臥槽,你們怎麼沒人告訴我?”
自從上次北中王教練提起岑蒔回國的事后,這些隊員雖然表面上沒說,但都感覺到一種分別在即的落寞和緊迫感,原本岑蒔定在7號走,是計劃能帶完整個循環賽,下一輪淘汰賽是市八強的隊伍,不容易進,往年能打到這個階段都是主城區一些成熟的校隊。
但是沒想到這幫小子循環賽末尾越打越兇,各個都是殺紅了眼硬是擠進了八強的隊伍,成了歷年來除了北中之外,第二支殺進八強的郊區校隊。
進入淘汰賽的那天,學校開了大會,大校長激動得親自上臺發言,還給岑蒔頒發了一個最佳教練員的稱號,以此給他在二中的執教生涯畫上圓滿的句號。
然而當岑蒔拿到淘汰賽日程安排時,卻忽然改變了主意,他將7號的直飛航班改簽到了9號,雖然9號那趟需要中轉多倫多,但他決定留下來親自指揮9號那場和八中的比賽。
在這天到來的前一日,岑蒔去了趟蘇一燦家里和她父母道別,蘇媽不停說,他好像回國還是昨天的事,一轉眼都要回去了,蘇爸讓他在外面不順心了就回來。
蘇一燦在旁聽得心里難受,干脆走到陽臺上透透氣,蘇媽的盆栽將陽臺裝點得姹紫嫣紅的,到處都是春的氣息,然而蘇一燦卻無心欣賞,她只是站在陽臺望著窗外鱗次櫛比的樓房出神。
直到結實的雙臂從身后環住她,岑蒔的聲音落在她的頭頂,帶著屬于他的溫度:“舍不得我走嗎?”
蘇一燦拿開他的手轉過身看著他笑:“在家里,別這樣。”
岑蒔知道她的顧慮,沒有再近一步,只是將她的手拿到身前,低著頭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輕捏著對她說:“我舍不得你。”
蘇一燦偏開頭,眼睛有些酸澀,但她不是個喜歡把分別弄得很傷感的人,她總覺得地球在轉,萬物生息,朝起朝又落,如果他們放不下彼此,終究會有重逢的那一天,即使以后沒能走下去,她也會感激在她渾渾噩噩的生命中出現過這樣一個人,萬里而來,拉她出深淵,溫柔了歲月,照亮了前行的路。
她將眼里的情緒藏在心底,只是轉過頭盯著他笑:“9號的比賽一結束你就得趕到機場吧?臨時改變行程是因為八中那個嘴碎的教練嗎?”
岑蒔深邃的眸子落在她的眼中,牢牢望著她:“也不全是。”
蘇一燦歪了下頭“哦?”
“不全是?那為什麼特地留下來指揮完這場再走?”
岑蒔告訴她:“因為是八中。”
他們初次相遇在八中旁邊的巷子,她為什麼會經常在那,岑蒔從沒問過,但是他心里清楚,戰勝八中是他的一個執念。
晚上從市里回到鳳溪,兩人難得沒怎麼說話,只是牽著彼此的手,一起進家,收拾行李,洗澡,上床,接吻,深深地擁有著對方。
但是他們誰也沒再提起那個關于未來的約定,他沒再問她要過承諾,她也用最舒心的姿態為他送行,就像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夜晚,他從她身后擁著她入睡,只是在她快要意識模糊的時候,他輕吻著她的后頸,氣息層層疊疊地包裹著她,喃喃低語:“蒔這個字是移植的意思,我知道我的根在哪,你要相信我。”
有溫熱的水汽沾濕了她緊閉的睫毛,黑夜在大地蔓延,吞噬了白晝的光亮,但她已經不再懼怕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