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如此,天機塔才會有這麼多的天機信徒,無怨無悔燃燒生命作為黑色的煙花,獻祭自己給周憐鋪路。
周憐血紅著眼,笑得眼淚飛濺。蒼天無眼。天道不公。
才讓他百折千回,一身骯臟才遇見在他人腹中的小瓊。
他無法把自己洗得干干凈凈,清清白白。
他只能一條路走到黑了。
打開虛妄之門。
使這大地寸草不生。
血流成河的同時,也會洗涮掉他罪惡的痕跡。
等到大功告成,重回那時,他愿意做個好人,愿意清秀在小瓊的身邊。
“眾生之大道,在死亡,死亡是生命的延續,是新生的盡頭。只有擁有直面死亡的勇氣,坦然赴死而去,才會得到神的饋贈,突破世俗的塵埃。小月,放棄你的凡人之道,凡人,是最下乘的。”
周憐呼出了口氣,笑著說:“一介凡人身軀,做不了大事,成不了仙神,完成不了自己的夙愿。為王者當深謀遠慮,最忌目光短淺,但偏偏你執于凡人之道,此并非你的斗志,而是你的軟肋。你,做不到的,凡人之力,做不到的。”
凡人之力,什麼都做不了。最低賤。最下乘。
不能逆天改命。
不能呼風喚雨。
只能被踐踏在足底尚且不如螻蟻。
周憐看向了天穹,扯開了笑。
“小月,你看這天,多好看啊。”
“這大地上的眾生,不為本座的獻祭,不也是要淪為上界天劫的降臨所嗎?只不過換了個兇手罷了本質上并無區別的。”
“而這,才是本座送給海神界的大禮。”
他的話音落下之際,天穹又發出了“刺啦刺啦”布帛撕裂的聲音,究極刺耳。
聲音還在不斷地加高。
界主、藍老、骨武殿主等無不是仰頭看去,面色大變。
楚月緩抬起眼簾,幽邃的眸看向了被撕裂的天際,面色微變,冷若凜冬荒漠刮過的刺骨寒風。
不絕于耳的“刺啦”聲下,大地眾生誠惶誠恐。
大雨傾盆而下,澆注在一張張絕望的面孔上,還有一雙雙無望的眼。草木凋零。大雪肆虐。
雷霆還在不斷地震響,每一聲都在沖擊世人的元神,似有奪舍的恐怖魔力,讓人心生懼意。
只見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界面壓制的裂痕,越來越大。
海神大地先祖們拼命留下守護一界之地的界面壓制,終究是要被破壞掉的。
“叮——”
遠方孤山,混沌中顯露出巍峨孤獨的輪廓。
相連蒼穹的山巔,響起了細碎悅耳,幾許凄涼的風鈴聲。
一陣花香,在都是機械毒的漫山遍野處衍生而出。
“吼!”又一聲獸吼!
只見化作墮魔獸的花清清,沖進了破碎的界面壓制。
以身為軀,似魔似花又似獸,拼命地護住界面壓制。
她紅著眼睛低吼而出,淚水灑落人間——
“風鈴花陣傳承人云都戰將花家少主花清清必不讓界面壓制枯萎!”
她不想當戰神。
但她想守護著這片大地。
所以,作為覺醒墮魔獸體的她,要走向戰神阿兄的路子了。
她魁梧的墮魔獸周身,飄落了風鈴花瓣,伴白雪而舞。
第2475章 這一局,你將如何執棋
墮魔獸,風鈴花,這原本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如今沖擊眾人的視覺,一道出現在支離破碎的界面壓制之上。
她那讓稚童都害怕的墮魔獸軀殼,龐然而猙獰的墮魔之氣,如今憑著一腔孤勇和斗志,支撐著界面壓制。
界面壓制,不能碎!
否則,熬過此劫,還要一劫。
當更可怕的再難到來,那將會是真正的絕望。
“不愧是我陣道花家的女郎!”
花滿山大笑出聲,和妻子、族人一道暴掠而出。
花家的每個身影,都像是流星趕月,去往界面壓制的破碎處!
楚月似是想到了什麼,回頭看去的一瞬間,及時地元神傳音道:“花叔,且慢!”
周憐,在等風鈴花陣的陣源出現!
先前藍雪姬和花家三公子的感情,便是要找尋風鈴花陣的陣源。
那是界面壓制的根基。
再結合花家兩位戰神的獻祭之事有所古怪,和這陣源也脫離不了干系。
周憐還另有目的。
他的一切蹤跡,都和風鈴花息息相關。
包括給母親羅玲玲下毒,也是環環相扣的其中之一。
花滿山滯空于雷霆密布的高處,有些愣地看向楚月。
“別用到陣源。”楚月的元神之聲,微微地發顫。
花滿山愈發愣住了。
若不用到陣源,就無法護住界面壓制。
風鈴花陣是界面壓制的根本。
陣在,壓制就在。
這也象征著海神大地用來抵御天劫的保護傘,否則必然和下界的諸多大陸、億萬生靈那樣,在弱肉強食的世界,注定灰飛煙滅,寸草不生,天劫之下連血流成河的痕跡都不曾留,史書只有寥寥數筆為螻蟻,一筆一劃皆淡薄。
花滿山似是想到了什麼,驀地反應了過來。
“周憐所做,皆為風鈴花陣源?”花滿山元神傳音問。
楚月閉上眼睛,點了點頭。
周憐好大的一個局。
一個局里,還有一個局。
草蛇灰線,伏脈千里,總有著出其不意的聰明。
他有著極端的病態,卻也極端的聰明。
周憐皮開肉綻被桎梏,烈火穿身而過,遍體鱗傷一個個血色的窟窿猶如是動物的眼睛,閃爍著幽綠的光,如同那把幽目權杖,附近風中的血腥還有淡淡的風鈴花香,他則笑望著楚月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