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武殿主反攻機械,混亂之中聽得此話神色稍稍一僵,轉而輕哼了聲:“誰高看你了。”
楚月出刀斬機械,回身之際衣袍翻飛,唇角勾起了清潤的笑,“是是是,未曾高看,是小王多想了。”
骨武殿主目光閃爍不定,在混亂的戰局之中逐漸地逼近了楚月。
她猶豫少頃,方才繼而說:“葉楚王,你雖還只是真元境,不算是這海神大地的大能,但你的名望,不在本尊和武城主之下,若無雷災,甚至會因今朝的論劍而在我們之上。你身有仙根,卻愿苦行凡人之道,你愿在追求仙神的時代,獨守一份凡心,我知此乃難能可貴之事。你說的對,我確實高看你了,我愿以為你的大義和這世上的布衣黔首尋常匹夫截然不同,你是瑰意琦行的風流女郎,是云都的王。我不知你用了什麼方法讓界主下達此界令,但你的私心太過于明顯了。”
骨武殿主說到激情處時,穿梭在亂戰之中的她,因情緒的崩盤而遲疑了兵刃, 以至于側面一道冷銀毒箭穿梭而來,若不及時躲去,只怕會從骨武殿主右側的太陽穴貫穿,自左側鮮紅血腥而出。
她還在說:“你莫不是覺得海神大地無力回天,要讓凡人之道踩在群道之首,和那些天機信徒一樣放一出屬于凡人道的煙花。”
就算海神大地因此隕滅,凡人道對于上界等地的后世影響的轉折點勢必是在于雷災彌補求生無門的今朝!
楚月在原地不動,如一陣風隨晴日的云輕飄,在十步左右的距離,展開火紅的羽翼,淺金色的眼眸不再帶著清澈溫潤的笑,而是平靜如水地望著機械箭矢即將貫穿骨武殿主的太陽穴。
這一只機械箭矢,冷銀如寒,流轉著锃亮皎潔的月光,角度非常之刁鉆,且更加地無聲無息,就是為了打一個出其不意。
那些機械軍隊看似空洞冰冷,是毫無思想的傀儡。
但其實,他們的聰慧機智程度,不亞于普通的人族。
骨武殿主緊皺著眉和楚月在高空對視,攥著兵刃的手加重了許多力道。
她還以為,葉楚月會不一樣。
和這世間的凡夫俗子不一樣。
“轟!”倏地——!!
只見她所凝視的十步開外的葉楚月,高懸在空的身影,如同斑駁碎裂的電光閃爍了幾下后就化作虛影消散在入眼所見的長空之中。
骨武殿主愣住。
這飛快流逝的間隙,足夠讓她察覺到靠近的機械箭矢。
但以她的功力,就算閃避,也只是不讓機械箭矢貫穿太陽穴,避開這致命一擊罷。
她用盡全力迅猛躲開,但那機械毒箭如同生了心智般,竟會在毫無人為操控的情況下,依舊鎖定她的太陽穴,轉折了方向繼而如流星追月般急掠而去,非要骨武殿主喪命于此!
“咻——”就在此時。
近在咫尺的光影斑駁。
面前長空閃爍著碎裂的閃電。
一道身影破空而出。
雪白的發揚,發梢輕撫過骨武殿主的面龐。有些癢。
她微微發怔,連眼睛都忘了眨。
卻見楚月徒手抓住了機械箭毒。
“葉楚月!”
骨武殿主輕呼出聲,而后震驚之色浮滿了艷若桃李的一張臉。
這不可能!葉楚月還只是真元境,怎麼能徒手接下勁力如此之猛似有龍象重的萬鈞一劍?!哪怕葉楚月火燒元神行極端之道劍走偏鋒,那也不可能做到。
更讓骨武殿主詫然的是,葉楚月握住劍的那一只手,已經爬滿了冷銀色的毒液。
想到成為機械雕塑的陸家姐妹,和即將被毒素蔓延淪為機械雕塑的葉楚月,還是因為自己,骨武殿主心緒復雜,咬緊了牙關,諸多的話語聲如決堤的潮水堵在了咽喉,偏是一個字音都發不出來,只是紅了一雙眼,翻涌的情緒如暗潮在眼底的至深處。
“楚王!”
“小月!”
“……”
許多人混戰之際朝此處看來,低呼出聲,憂心忡忡。
楚月布滿冷銀之毒的那一只手,原該是不得動彈,像石頭一樣被封控住,毫無血肉意識才對。
讓人感到意外的卻是,她攥著機械箭矢,用足了力道,“咔咔”聲連續響了一段時間過后,轟然爆開,化作齏粉從指縫掌心往下掉落。
而她的手,竟恢復了血肉之氣,重新得鮮活,握住了旋轉掠來殘影呼嘯的青煙刀。
“這……怎麼可能?”骨武殿主瞳眸微縮。
冷銀之毒,可是連界主、藍老、血海道義前輩們都無法抵抗抹除的。
楚月望向了高坐黑云端俯瞰人世間的周憐,嘴角扯動,扯出了笑,“這冷銀之毒不能將我封存作巖石雕塑無生氣,周塔主,本王還真得好好感謝你的良苦用心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骨武殿主問道:“楚王,周憐此意何為?”
楚月拍了下她的肩膀以示安心,她走進去冷銀之毒的密集地方。
冷銀色的霧好似凜冬荒蕪的天地。
沒有生氣的凄寒冷肅蔓延得很遠。
當她不再閃避,而是如履平地走進去時,萬眾驚呼。
世人所想的殞命、破碎、封控凝固都未曾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