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必要。”楚月皺著眉摩挲圣書的空白之頁,淡淡然地回道:“吞噬道義命格,原就是不成人性的血煞做法,固然有神佛道鼓主持公道,是順理成章所為,但還是要小心行事。況且道義命格,容易相生相克,必須要吞噬掉,也要謹慎為之。再說,褚君醉也只是為他人的利器,既將影術贈予了我,又何必奪他道義?”
“那——”
主子的長篇大論小黑是眼冒金星一個字都沒能聽進去。
一雙小手正在悄咪咪地搓著,眼里的貪婪之光似要凝成實質了。
主子不喜歡吃道義。
他吃總可以吧。
“不行。”
楚月斬釘截鐵道,手執《圣書》,猶如夫子的戒尺,在小黑的腦殼上敲打了一下。
這回,小黑當真是眼冒金星了,雙手揉揉腦袋反應過來,委屈地撇撇嘴,卻不敢多言什麼。
楚月繼而看著《圣書》,而后凝聚精神力為鋒利的針,扎破了自己的指腹。
“阿楚。”小狐貍輕聲道。
楚月摸了摸小狐貍的腦袋,笑容溫柔如水,淺金色的眼眸氤氳著余暉的圣光。
小黑在旁側瞧著不服不甘心地瞪大了眼睛,噘著嘴,抬起手摸了摸自己頭上被敲起來的大包,又看了看主子懷里的小狐貍待遇,嫉妒得不敢說話。
楚月將一滴血珠,擠到了圣書空白之地。
恰逢失意的軒轅修回到了此地。
楚月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低聲問道:“回來了?”
“嗯。”
“可有所獲?”
“你該知道的。”
楚月眼底倒映著泛黃紙頁暈染開的血色。
如盛開到黎明的曼珠沙華。
“我是該知道。”
楚月唇角一勾,聚精會神看《圣書》,見有變化,便噙喜意,尾音輕快上揚道:“成了——”以血為引。
以血為疾。現真知!
只見血色被圣書侵蝕掉。
血和金相見漸染的字符,逐字出現在《圣書》之上。
最醒目的一行便是:雙生血髓,神魔為祭,難挽其命,卻開虛妄渡雷海!
第3396章 鮮少人見機械冷光,雷暴深處有齒輪聲響
雙生……神魔祭?
不能像從前一樣,有起死回生之本領,卻能開虛妄之門!……
楚月紅了眼睛。
疼痛感再度襲來。
就連眼梢都是刺痛的。她苦澀地笑。
這一個彌天大局,大到如厲鬼死人的沼澤霧封天, 究極的窒息!
她的神魔體,一步步的演變而成,竟也在第五長虹的棋局之中。
那在帝域凌天害人的稷下學宮,背后的真正之人,是第五長虹才對。
他利用黑霧和影,做了許多許多事,看著曾經與他交情甚好的故人們飽受折磨,各自天涯各自苦,他卻在影中笑。
如若是第五長虹和這樣的一個局的話,權清皇會被拉入局中,也是正常范疇內的事了。
小狐貍又變成了夜墨寒的身形,雖支撐不了很久,卻能為楚月擦拭去眼梢的淚痕,將其擁在懷中,并望著《圣書》之上的字理智分析道:“雙生血髓,風鈴花和荊棘花乃是雙生,萬象塔的兩位花家戰神,一母同胞的手足兄弟,經過多年的苦厄和不見天日的互相陪伴,如同雙生。而這一切,都是為了神魔祭,虛妄門!渡雷海,換文明!第五長虹的局,早在多年就已經布下,并且他如影隨形,從未走遠。”
“從父親和母親的分離,我在長安的降落,陳姨誕下虛空的孩子開始,再到兩位戰神、玲娘接連被設計,褚君醉的賭道,陸佳人的機械臂盜命格,種種所為,都是他。
全都是他!!”
楚月攥著夜墨寒的臂膀,從金華瀲滟的璇璣寶座之上站起,雙腿發軟,血液生寒,腳下一個趔趄險些往前摔去,男人一手環住了她的腰肢,一手握住了她右側的肩胛,身后是溫暖的懷抱,仿佛是畢生的港灣和最是人間春不同的攜手與共。
她想到第五長虹的種種算計,狠毒如蛇蝎的手段,害盡了身邊的人, 胃部翻滾似要作嘔,一股腥熱涌上了咽喉,胸腔軀殼猛地一顫,上半身往前傾,竟是吐出了一口血。
她自問是鋼筋鐵骨有一顆金湯磐石心,但也時常憤懣惡心對人性極盡失望。
軒轅修眸光顫動,擔心地看著楚月。
小黑著急忙慌,游蕩來游蕩去暈頭轉向也不知在忙活擔心些什麼。
夜墨寒動作輕柔溫和為楚月擦拭去了嘴角和下頜的血痕,心疼到呼吸深了幾分,抿緊了紅而薄的唇,情緒翻涌在胸腔。
“殺人不過頭點地,腦袋掉了碗大的疤。”
楚月冷笑,“抱枕,他真該死。”
“殺了他。”夜墨寒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惡該有惡報。”
兩人相視,殺氣重重。
小黑不再晃蕩,猛地清醒過來如被薄荷油給提神醒腦了一番,似有寒氣沖遍了詛咒的全身!!
卻說黎明破曉時分,卻無朝陽東升,就連金色的霞光,都未曾流露于寰宇。
轟隆隆的雷霆霹靂之聲,好似神的震怒佛的低吼,云層翻滾如海上風暴卷起的驚濤駭浪。
電閃雷鳴,匯聚雷海覆滿了天際。
鮮少人見,偶爾閃過了機械的冷光。
仔細分辨,隱約能夠聽見雷暴深處,有著齒輪嵌合且轉動的細微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