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長大后,會有一個叫做葉楚月的女子前來。
而他要做的,就是在未來的某一日,敲響神佛道鼓。
然后,吞噬掉葉楚月一切的努力,占為己有。
還有葉楚月的氣運、命格。
老仙人瞅著天機塔古怪詭譎,從不認可賭道之說,便道:“賭道一事,就此作罷。”
他這把老骨頭,橫豎都為大夏的事,或將命不久矣。
倒不如臨死前再為這充滿蓬勃之力的后生,護航一次。
像他這類有聲望的三山老者,若是獻祭神佛道鼓,可抵此次賭道。
他瞧楚王那孩子是腳踏實地之人,不像是個賭徒,怎能就這樣輸了用了九萬年才走到今日的一切努力。
出身在柴門的孩子,不容易。
若是個女孩兒,那更不容易了。
更何況還是為人母親者……
老仙人正要道出獻祭之事,無怨無悔。
他和葉楚月沒有交情,和夏時歡同樣也是。
換一個有赤子之心的后生,他也會如此做。
但當他還要說話的那一刻,楚月袖袍一甩,織金龍紋栩栩如生頓顯桀驁威嚴之氣。
便見楚月沉聲如悶雷道:“葉某,愿賭這一回道!”
第3372章 您的命,也是命
老仙人驀地看向了從容而笑的楚月,心下一緊,驟然傳音道:
“葉楚王,賭道之事,不該逞強。老朽能替你回絕掉,你且安心。”他很著急。
老人無兒無女,無妻無伴。
他孤家寡人一個,做盡了積德行善之事。
對于后生,不管來自何方,只要是心思純正者,他都會竭盡全力去照拂。夏時歡如是。
葉楚月亦如是。
“老先生。”
楚月笑容平淡,清幽雙眸凝視著站在云霄之中的老仙人。
她略頓了頓才說:“您的命,也是命,這世上,沒那麼多理所當然的安心。”
話音落下,便抬步走到了血海之上。
她立在風里,日光晃眼,瞇起眸子看向了天機塔。
天機塔自成一派,神秘而又莊嚴,似還有讓人不敢褻瀆的古老之氣。
那群人,都戴著同個樣式的斗笠。黑魆魆的。
像是潑墨而成的一個個。
殺機內斂在至深處。
而這伙斗笠人群之中,有不少是年輕的修行者,身穿黑金色調的袍子,略顯張揚一些。
年輕的少男少女們摘掉了斗笠,露出了或清俊或清麗的面龐,亦是相熟之人。
“褚師兄賭道,有生無死,葉楚王當心了。”其中眉間一點朱砂的少女坦然自信道,笑容明媚,并無刻意的貶低,倒像是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這些人,都是無上殿的弟子。
而褚君醉,先前還是無上殿首席長老座下的弟子。
楚月目光掃過明媚少女,朝無上殿的方向看去。
她曾進大炎城時,無上殿的首席長老,對她照拂有加。
而這時,首席長老聽見賭道之事,似乎未曾預料,臉色驟變。
反觀時常跟在褚君醉麾下的那些弟子們,早有所感。賭道。有備而來。
楚月斂起思緒,踏步血海。
迎著風,走向了褚君醉。
“初見星云天驕,再見云都楚王。”
褚君醉抱拳道:“幸會。”
“褚兄想要我的什麼?凡人之道?”楚月頓足問道。
“你的一切。”
褚君醉端的是溫文爾雅,云淡風輕道:“葉楚王,你的命格,很讓人嫉妒。”
“所以,想要占為己有?”楚月冷聲問。
“成王敗寇的事,談不上占據。”
褚君醉說:“若非賭道,或許,我們會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
英雄,往往都是和英雄惺惺相惜的。
他看著楚月的眼神,猶如平和的海面,波瀾不興。
但這份平靜之下,洶涌著風暴,深藏狂熱的癡迷之色。
他迷戀著葉楚月的命格,那是世上最命硬的人了,還是個女子。
自古命硬都克人,或被眾生所克,天道不容。
但她不同,得天眷,得多助!
褚君醉略微垂眸,看了眼楚月搖曳在海面瀲滟的影子,神色黯淡了一下。
他一直以來,都是她的影子。
而今,只要贏了賭道,就能心安理得接受葉楚月的一切道義和命格。
“我的命格?”
楚月嗤笑了一聲,雙刀在手,邁動修長的腿緩慢地前行。
“那便祝褚公子得償所愿。”
“只要你拿的動。”
楚月愜意自在,不為所動。
執刀而行,似若閑庭信步。
她的命格,無非是遍體鱗傷的征戰,鎮守凡人之道做那半神楚神侯。
無非是被至親挖去眼睛丟下無間地獄。她敢給。
就怕褚君醉要不起。
“轟!”
神佛道鼓發出了震徹海浪的聲響。
楚月和褚君醉之間,海柱拔地而起,四濺如碎玉亂珠。
急驟出,又急驟落。
落下的水珠,閃耀著晶瑩的光。
形成了如皓月般圓形的禁制之光,環繞著褚君醉。鼓音急促。鼓點奔雷。
猶如硝煙起時的戰鼓,響的是亂世兵荒馬亂的悲音。
“賭道枷鎖陣一旦形成,你我都無回頭路了。”
褚君醉眼底倒映著那提著兩把刀的女子。
始終記得,在漆黑的夜晚,封閉幽暗的空間,不見天日,難分晝夜,只有一盞燭火燈,和滿地的骷髏白骨,分不清是人與獸。
但那風里,懸著一幅畫像。
是葉楚月的畫像。黑霧淡淡。
有著毫無生氣機械行動的白色骨架,推著輪椅上的男人來到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