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哥,打擾了。”
她咧著嘴一笑。
少年人的年紀,或許不如其他的女孩水靈白嫩,但她有一雙明亮的眼睛。
陸猛常聽人說,一見鐘情往往都是見色起意。從前茍同。而今——好似不愿認同了。
陸猛抱著琵琶,閃避掉了撲面而來的紅匕。
道義圣光恰好在此刻隔在了彼此之間。
陸家主頓感沒眼看,冷哼兩聲便背過身去,不愿再看。
不可否認,這片戰場的每個人都是神采奕奕滿懷斗志,同樣修得琴道的南皇澗、云子君,一攻一守相得益彰,天籟之音既能迷惑敵軍心智,戰外的人還能深感悅耳,凈化業障心結。
偏偏陸猛的琵琶不入流。
比那些大夏朝的瘴人還要丟臉。
就算斷絕了父子關系。
陸家始終要被人嘲笑。
“砰!”
又一道圣光出現。
陸家主聞聲回頭,皺緊了眉頭。
錢家主低呼:“小心!”
一次論劍,一道圣光是天賜的眷顧,大地饋贈的道義。
但若是有著超過兩道圣光以上的存在,想要承受這份福澤,尚在論劍的青年們,就要承受相對應的壓力。
這便叫做——福禍相依。
第二道圣光轟隆隆震響發顫。
且將先前的圣光激得暴怒,不再是溫和如秋水的狀態了。
“咔,咔嚓!”似有遠古野獸的怒吼和仙佛之音共同在圣光內部響起,同時,兩道圣光的邊沿,如蛛網般迅速擴散開了無數道的裂痕,那些迅速蔓延的痕跡,像是一道道猙獰的暗青色閃電。
突如其來的變故,打斷了論劍時的專注博弈。
圣光隨著猙獰扭曲的閃電痕跡而分裂成一道道細小的碎片,隨著一聲炸耳的巨響,既顯天女散花狀,更如利刃般飛掠了出去,橫沖直撞的不可阻擋。
夏明珠距離兩道圣光最近,幾乎是夾擊之勢。
她正全力以赴,對付陸猛。
剎那間,光芒涌動,頭皮發麻。
她睜大了眼睛看向了陸猛。
崩裂的圣光逐漸將自己蠶食。
亦遮蓋住了視線。
她歷經千辛萬苦,還得到了夏郡主的仙緣補償,才有機會出現在天梯論劍,想著大展拳腳,成為大夏的驕傲。
世人修行往上爬,大夏的孩子們要為王朝之崛起而修行。
“明珠,小心!”同伴聲嘶力竭的聲音響起。
適才還一場燦爛到讓人目不暇接的論劍戰斗,而今只余下兵荒馬亂的逃竄。
夏明珠是最危險的!
蕭離、夜罌等人亦在對抗圣光裂痕。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光芒如野獸的血盆巨口,將夏明珠一點點地吞噬。
“蒼天動怒了。”有不爽大夏崛起的修行者,找準機會,堪稱見縫插針般諷刺道:“大夏,惹得天罰了。”
大夏無罪之事,蒼天震怒,圣光審判。
這一連串的事,很難不讓人多想。
陸猛愣愣地望著夏明珠,而后義無反顧往前狂奔,沖進了崩裂沖擊最大的光芒之中。
“陸大哥,你瘋了?”夏明珠沖不出圣光的枷鎖,臉色慘白,震驚地望著朝自己奔赴而來的陸猛,“萍水相逢,何至于斯?”
“你聽說過凡人道嗎?”陸猛說著些莫名其妙的話。
夏明珠蹙緊了眉頭。
葉楚王的《凡人道說》響徹血海,焉能不聽說?
陸猛又說:“陸某的意思是,夏小姐,你相信一見鐘情嗎?”
那一刻,夏明珠因圣光枷鎖道義沖擊而冰冷痛苦的身體,驟然滾燙如烙鐵、似蒸屜,她瞪大了眼睛,赤紅的瞳孔微微緊縮,因被瘴毒侵蝕而暗紅黯淡的瞳仁顏色,折射出了圣光的璀璨,泛起的漣漪如光在水波蕩漾。
陸猛咧著嘴笑,而后抱著他的琵琶,去往了沖擊最深的光之中。
“夏小姐,當心了。”
他的話語聲說完,一手抱著琵琶,一手迅速彈起。
手指不夠修長好看,和他魁梧的身形如出一轍。
但撥弄琴弦的速度快到只剩下殘影。
琵琶聲似如高山流水,朝四周傳去。
他閉上眼睛,聆聽圣光的聲音。
他的內心,訴說著無人聽到的話語。
他說:「阿娘佑我。」
陸猛找尋著圣光和道義的蛛絲馬跡。
膀大腰粗肌肉結實的他,此刻身上縈繞著乳白色的光暈,溫柔而和力量,看得夏明珠怔了好久。
她很少見到,這樣溫柔的氣質,會出現在一個男人的身上。
外頭,白袍軍和云都戰士背對著背,形成了一個圓形光陣來抵御圣光。
“云都諸位,聽我號令,抵御圣光,福澤海神!”
蕭離低吼出聲,破妖刀經過周重陽、虞上元二老的鍛造,已然發揮出了更強的實力,至少這一把來自下界的刀,在這上界神圣而隆重的天梯論劍,有一戰之力!她面目凝重嚴肅,激昂著聲高喊著,號令云都戰士,展示出了戰將統帥的能力,即便面對如此波折,依舊冷靜而專注。
振臂令下,云都戰士以云子君、花清清、趙策安等為首的人,聚集于此,聽命行事。
夏時歡血眸看了眼蕭離,而后低聲喝:“大夏白袍軍聽令,協助蕭將軍,共御圣光,匡扶道義!”
“是!”
消瘦到宛若病入膏肓的白袍軍大夏戰士們,異口同聲地高呼,俱都盤膝坐地,雙手凝印,一縷縷仙風匯聚在了蕭離等人的身上,形成了閃著晶瑩光輝的淡色披風,猶如仙賜的鎧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