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子蘅聽到這話,撇了撇嘴,不高興都寫在臉上,抖了抖絳紫色的寬大袖袍,還繡著乖巧可愛的蒼龍首級圖騰,且是心里酸溜溜的,怎麼想都很不是滋味,就連自己都不知道,偶爾看向楚月的眼神,流轉著哀怨。
他還以為,這廝只崇拜自己呢。
青玄門長老皺了皺眉,同樣的不爽,便將火氣灑在了楚時修的身上,朝著楚時修翻翻白眼,冷哼了幾聲,仿佛楚時修是什麼討人嫌的東西。
楚時修不悅地望向了青玄門長老,似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他倒不在乎這些個身份尊卑,門楣家族牽一發而動全身的事,更不忌憚于隋垚長老背后的底蘊和青玄門實力,便瞪了回去,拿捏著陰腔怪調說:“曲意逢迎,奴顏媚骨的諂媚之人,所說不過虛偽的話,只有腦子不大好使的人,才會將偽君子的出言信以為真。隋長老,你覺得晚輩所說,對否?”
這相當于是騎在了隋垚長老的臉上去肆意地踐踏。
完全不給隋垚顏面。
楚世遠正在思索著葉楚月的用意和背后錯綜復雜的關系。
一扭頭,就見楚時修和隋垚針鋒相對上了。
大有種不死不休的架勢和寶劍出鞘之鋒芒。
隋垚蒼老的臉龐甚是鐵青,看著楚家兄弟的眼神又陰又冷。
那葉楚月敢挖楚南音眼睛拒絕大楚公主尊貴的桀驁之人,在和他互相抨擊后,都要找臺階讓他順坡下驢,大楚這乳臭未干的小子倒真敢不把他當回事。
他隋垚可不是葉楚月。
若任由無知豎子欺了去,他這長老和青玄門今時今日的地位何的固若金湯?!
“好一個奴顏媚骨!”
隋垚長老拔高了音調。
沉穩的聲,中氣十足。
如鐘鼎悶雷轟然炸開,不再只是小范圍的討論,使得更多人聽見,還讓近處的楚時修嚇了老大一跳,眨了兩下眼睛,發直地看著瞬具雷霆怒意的隋垚長老,甚至還有幾分不理解。
“昔日月族祝福,遍灑洪荒,驚諸天萬道,與仙神并驅同尊。大楚對待月族,何止是奴顏媚骨,想不到楚家小子有這等自知之明,孺子可教也。”
隋垚長老抬著下頜傲視一切,眼神極其的冷漠,神情慍怒待發,鎮定地捋了捋雪白的胡須,戲謔地望著楚時修猶如跳梁小丑,見楚時修惱羞成怒心里頭就愈發痛苦,便繼而說:
“大楚可不就是奴顏媚骨發的家,月族半點施舍的光輝,就支撐大楚輝煌了多少個歲月。楚家小子醒悟得很好,說得也很好,可見楚家主教子有方,不似葉家楚王,從未被大楚養在膝下,卻是個通透凜然之人。”
隋垚的這番話就差沒指著楚祥、楚云城父子的臉去罵了。
若是當面,字字句句,便叫狗血淋頭。
法器靈寶背后還在觀望的楚祥等人,原就因為雪挽歌的離去而懨懨沉沉的,這會兒氣壓更是降到了極點,溫度驟冷到似有刺骨的寒風沿著皮膚帶起憷然而生的雞皮疙瘩和到豎的寒毛。
“隋垚長老,你——”
楚時修猛地站起。
尚未完全起身,就被楚世遠強而有力的一只手掌按了下去。
“阿兄!”楚時修扭頭。
“閉嘴。”
楚世遠嗓音低沉,面無表情的冷峻。
楚時修深知阿兄儼然是動怒了。
“隋長老,適才家弟多有得罪,還望海涵。”
楚世遠溫文爾雅地作揖,說話間面帶微笑,偏生那笑不及眼底,不過旁人乍然看去始終是個儒雅穩重有風度的青年,叫人不由側目記掛起了此人。
“楚家主,還算是生了個好兒子。”
隋垚不再咄咄逼人,冷眼掃向了楚時修,“帶此人在身邊,作為兄長,當真是仁至義盡的辛苦。自古兄弟手足,多加教導,循循善誘,不失為好事。只怕是爛泥扶不上墻,便讓你這做兄長的白費辛苦了。若人人都像世遠皇子這般通情達理,胸襟寬闊似海,大楚何至于不飛升諸天,扶搖青云?”
“家弟能得長老指點一二,是家弟的機緣造化。”楚世遠答非所問。
楚時修滿心的不痛快。
隋垚的話里帶刺,綿里藏針。
把他貶低到了塵埃,又抬高楚世遠進云霄。
好一招誅心的挑撥離間之計策。
楚時修血紅了眼睛。
原先在血侯亭的長桌商榷,因七殺天白瞳女使的訓斥而就帶著氣。
外加葉楚月的翻臉不認兄妹情。
種種原因,直到此刻,他近乎壓抑得快要陰暗了。
再看著笑若春風的阿兄,難以理解楚世遠的良苦用心,心里頭生出了幾分抵觸抗拒之情。
第3334章 人間啊,不值得
“不高興了?”風平浪靜后,楚世遠察覺到弟弟細微的情緒,安撫著說:“時修,要以大橘為重。”
楚時修垂下了厚重如簾的睫翼,陰影遮住了瞳孔的光。
“阿兄所言極是。”
他的聲線低沉了些許,“阿兄打小就是以大局為重的人,說起來,在無間口臨淵關,挑撥白驚鴻和落九箏關系的,也是阿兄你吧。
爺爺總說,阿兄是大楚兄弟幾個最聰明的,確實聰明,一計之下,死死了自家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