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下了,一記就記了十多年。
原本以為這一生都會這樣平平淡淡過去,外婆甚至想讓他做邱晚晚的干哥哥,以為他是中途輟學,甚至暗地里托人為他辦了新的上學手續,某天一臉慈善的交給他。
但路漾在看到那個轉學手續的時候,臉色微變,沒有第一時間接下。
邱晚晚以為他是高興的,拍拍他的肩膀說說,“別太激動,這個學校正好在我學校旁邊,以后咱們就可以一起上下學了。”
她沉浸在以后可以名正言順一起上下學的喜悅中,卻沒看出他神色不對。
路漾第一次沒有回應她,那天他情緒反常,把自己關在房間里許久沒有出門。
第二天,他不見了。
就像是當年的江嶼一樣,路漾也不告而別了,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邱晚晚先是不敢置信,在屋子里等了他一天,又找遍了所有他們兩個人一起去過的地方,通通都沒有他的影子。
直到那一刻,她才真正確定,路漾消失了。
她最信任的人,又突然的消失在了她的生命中,杳無音信。
這一次她終于繃不住最后那個名為理智的弦,把自己鎖在房間里哭了整整兩天,最后連嗓子都是沙啞的,雙眼哭的發疼。
她甚至絕望的問外婆,“我真的這麼差嗎,為什麼他們都要拋棄我,所有人為什麼都要離開我?”
外婆只是輕輕拍拍她的后背,慈祥的安慰她,“孩子,這世界許多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們不能限制別人離開,只能盡力讓我們自己做到最好,讓他下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是再好的你。
”
或許是這句話激勵了邱晚晚,又或許是她想開了,她不再萎靡不振,她始終相信路漾只是有重要的事情離開,才不告而別。
她也像外婆說的那樣,努力做好自己,爭取下一次再見到路漾的時候,他能帶著贊賞的目光夸她一句,“長大了。”
只是可惜許多年后,直到邱晚晚重新回到邱家,直到她把姓名改回來,直到記憶中路漾的樣子逐漸模糊,他也沒有再回來。
她逐漸忘了他的樣子,漸漸忘記生命中出現過這樣一個人。
再到后來,路漾更名換姓,以傅修晏的身份再次進入她的世界。
他曾經說過,他會一直在她身后陪著她,他做到了。
從回憶中脫離,邱晚晚已經哭的泣不成聲,傅修晏的西裝已經被她的淚水浸濕。
他輕輕拍打她的后背安慰她,“別哭,都過去了。”
邱晚晚在燈光的照耀下,紅著眼哽咽著抬頭問他,“你當年,為什麼不告而別?”
這是一直困擾她的問題,她不明白,真的是她的問題嗎?
傅修晏沉默了一下,才低聲說,“因為當年的入學手續。”
“那個怎麼了?”她不明白這中間有什麼關系。
傅修晏再次抱住她,在她耳邊解釋,“程衍應該和你說過,以前的傅家,是老爺子一手遮天。”
“嗯。”邱晚晚點點頭,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一沾上傅老爺子,她就好感覺沒什麼好事。
畢竟那老頭子視人命如草芥,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傅修晏繼續說,“有些事被老爺子藏得很好,程衍并不知道。”
傅修晏說出了他不為人知的過往。
當年傅阿姨離世,姐姐傅妤洛被送去國外,江嶼驅逐,整個傅家只剩下他一個可以擔當掌權人的位置,也從那時候起,傅老爺子開始加倍訓練他。
所有的重擔都壓在了傅修晏身上,他代表著傅家的顏面,不允許有一點差池,每天的規劃滿滿當當,甚至嚴苛到吃多少飯都要傅老爺子親自指定。
與其說他是個繼承人,倒不如說他是個傅老爺子推出的傀儡。
傅老爺子當年志得意滿,看著和自己性格差不多的孫子,以為自己終于培養出來一個優秀的繼承人,卻沒想到在某一天,他的繼承人突然不見了。
那是傅修晏正式開始用行動反駁傅老爺子,他在層層戒備下,利用傅老爺子教給他的知識與手段,逃離了困住他的傅宅,到了南城,也改了姓名。
后來他用一個全新的身份碰到了邱晚晚。
與她在一起的日子,是他想要的生活。
他原本以為可以一直這樣下去,轉折就在那一張入學通知書。
傅老爺子的勢力概括了整個s國,在傅修晏消失的第一時間,他派人展開了天羅地網的搜索。
他知道依照傅修晏的性格,一定不會用真實名字,于是派人用體貌特征尋找與行動軌跡尋找,最終鎖定了南城。
但南城很大,又尋找了很久,找到傅老爺子發了無數次火,在最后不耐煩之后,曲邵把一份與傅修晏身份信息吻合的可疑名單遞交到傅老爺子手中。
那些名單里有十幾人,身材外貌與傅修晏的數據,個個都附帶著一張清晰的正臉照,只有一個名叫“路漾”的即將入學新生,附帶著一張從遠處偷拍的鴨舌帽擋住半張臉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