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瘋了,我早就應該瘋了!我當初怎麼就瞎了眼非要嫁給你!”小姨攥著菜刀的手氣得發抖,“我媽被我氣得心臟病,死的時候我都沒在跟前盡孝。我姐姐跟姐夫的遺產全被你敗光了,你還背著我偷偷把語熙丟了,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麼爛的人?要不是你,我也不會這麼多年都不敢去我姐姐墳前祭拜,怕她怪我,死了我都沒臉下去見她!”
“你少在那胡說八道!”趙建輝還在推卸責任,“要不是為了養你們,我至于那麼拼命地炒股,把所有錢都賠進去嗎?都是你這個掃把星,娶了你我才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他去奪小姨手里的菜刀,男女的力氣根本沒有可比性,小姨根本敵不過他,沒兩下就被他甩出去,后腰撞到茶幾上。
趙建輝把菜刀扔到一邊,抓住她衣領就是一耳光扇下去:“你拿刀還想砍我?你怎麼不砍啊?吃里扒外的賤貨!老子打不死你!”
幾個巴掌下去,小姨的臉迅速腫了起來,趙建輝又一腳跺她肚子上:“老子這輩子就是被你耽誤的!”
他還要跺第二腳的時候,咣——后腦勺被一個堅硬的東西狠狠砸了一下。
他捂著后腦勺,惡狠狠地瞪著她:“我今天非弄死你不可!”剛抬起腳身體就晃了晃,接著轟然倒了下去。
林語熙站在客廳中央,手里抓著一只冰川紋玻璃花瓶,自己也懵了。
皮夾克領著手下一口氣跑上五樓,跑得呼哧帶喘,一進門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地上倒著兩個人,一個人事不省,一個臉被打得臉腫了。
而看起來清瘦柔弱的年輕姑娘,舉著花瓶無辜地朝他們望來。
三人齊齊一愣。
……
西豐區派出所。
天色擦黑,門口值班室亮著燈,一輛既低調又張揚的勞斯萊斯幻影駛向大門。
值班的年輕輔警走過去敲了敲車窗,正要查問,兩道穿著制服的人影快步從所里走出來。
輔警連忙立正叫了聲:“指導員!”
指導員壓根沒顧上理他,走到幻影車邊,車窗降下,他彎腰對車里的人說了幾句話,態度頗為尊重。
一看就是個大人物。
輔警視線被背影擋住,起初以為怎麼也得是個老頭,直到聽到一道沉朗散漫的聲線,年紀輕輕,貴氣十足。
想探頭往里面看看,車窗已經重新升起,男人的臉半掩在車廂陰影中,唯有一抹下頜輪廓被他倉促瞥見,深邃而鋒銳。
指導員回頭沖他抬了下手,示意他開門。
電動閘門開啟,幻影平穩駛入。
“指導員,那誰啊?”
年長的領導拍了下他腦袋:“別瞎打聽。”
毛頭小子按捺不住好奇,捂著腦袋問:“開這麼牛逼的車,來我們這小破派出所干什麼?”
“接人的。”輔導員敷衍一句,匆匆走了。
林語熙坐在椅子上,一位女警給她倒了杯水,態度很客氣:“你先坐一會吧。”
林語熙問:“醫院那邊有消息了嗎?”
“說是一級腦震蕩,人已經醒了,不過后腦勺那個傷口有點大,縫了幾針。”
林語熙道了謝,喝了口飲水機中兌出來的溫水,沒滋沒味。
亂七八糟的思緒在大腦毫無規律地跳躍,像此起彼伏的彈幕。
昨天拿報警嚇唬別人,沒想到今天自己先進了局子。
趙建輝被她一花瓶砸暈了,樓下的鄰居聽到動靜早早報了警,她上了趟警車,被帶進派出所,錄筆錄,這種體驗對打小循規蹈矩的她來說實在特別。
四周有人在說話,一句沒進到她耳朵。
某個時刻,走廊外面響起腳步聲,凌亂紛雜,步伐有的快有的慢,不盡相同。其中一道尤為熟悉,穩健從容又漫不經心。
她有所感應,腦袋微偏,朝門口看去。
幾秒鐘后,男人頎長矜貴的身影進入視野,她飄搖的思緒忽然就找到落點,定了下來。
周晏京從會議中途趕過來的,銀灰色平駁領西裝襯得他一身清貴,棕咖色斜紋領帶優雅得恰到好處。
好幾個人簇擁在他身旁,正同他說著什麼,他心不在焉的目光越過一眾人,落到林語熙身上。
二話不說抬腿朝她走過來,先上下端量一遍,確認她安然無恙。
林語熙抬頭,他雙手揣在西褲兜里,慢騰騰的語調染上兩分玩味:“林語熙,出息了啊,現在都學會打架了。”
林語熙小聲辯解一句:“我沒打架,我就是砸了他一下。”
當時那個情況,她情急之下本能的反應,沒想到那個花瓶那麼結實。
當然對趙建輝,砸就砸了,犯不上內疚。
周晏京一副夸贊的口吻:“一下就把一個體型頂你兩個的男人干倒,不錯,挺有力氣。”
這也能夸?
看見他,林語熙緊繃的心情倒是松懈了一些:“你會開完了?”
“開會哪有來派出所撈你有意思。”周晏京微挑起眼尾,像是覺得好玩,“多新鮮,乖乖女被警察叔叔抓走了。”
剛才倒水的女警噗嗤笑了一聲,又馬上裝作不是自己,繼續做事。
四周好多人看著,林語熙面皮薄,鞋尖朝前抬,往他小腿上踢了下:“你還笑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