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晏京坐下來,順手接了酒,答得別提多自然:“她睡了。”
史唐:“哈哈,你又被趕出來了吧。”
周晏京眼風刀子似的飛過去,唇角冷冷一扯:“很好笑?”
史唐嗖地一下把腿放了下來,并防患于未然地把屁股挪出他的攻擊范圍,手往自己臉上看似重重實則輕輕地扇了一下。
“不用你動手了,我替你打。”
第80章 你到底什麼時候喜歡我嫂子的
周晏京冷哼一聲,順便跟他算起了賬:“聽說你在外面散播謠言,說你嫂子長得很丑?”
“誰說的?我他媽冤死!六月飛雪!我說我自己丑也不可能說我嫂子丑啊!她長那樣還叫丑,那我去他們醫院掛個號看看眼睛得了。”史唐激動地就差指天發誓了。
“你應該掛腦科。”
周晏京喝了口酒,入口香氣滑順,到了喉嚨,烈酒的灼燒刺激感返沖上來,尾調的木質香里帶有花果清香。
他真是被折磨得要瘋了,連這酒都覺得像林語熙。
看起來溫軟柔順,其實內里比誰都烈,后勁綿綿不絕。
“這什麼酒?”
史唐拿起酒瓶看了看,“大摩威士忌,35年的。這酒還行吧?”
周晏京“嗯”了聲,晃了晃杯里的酒液,陳年的橡木色,濃郁漂亮:“覺不覺得像林語熙?”
史唐表情憋了一下:“哥,你這問題問的,我該說像還是不像啊?我要說像,那不是怪怪的。”
旁邊幾個秒懂的頓時樂瘋了。
“史唐,你找死呢吧!”
“京哥,我替你揍他!”
“滾滾滾,有你們什麼事。”史唐站起來,把包廂里一樣的酒都搜羅過來,開封的沒開封的,堆到周晏京面前:“我嫂子都在這了。”
周晏京從錢包里掏了張黑卡塞他手里,抬手往他后腦勺上溫柔地拍了兩下:“去買個針線盒,自己把嘴縫上。
”
史唐把他的卡揣屁股兜里:“你在我嫂子那受了氣,就來找我撒氣。”
一句話讓周晏京的表情淡下來,把酒放下,從煙盒里抽了支煙。
史唐給他點了火,看他坐在那漠然地抽著煙,一向從容恣意的人,身上好似披了層冷寂的霜。
把旁邊幾個人都轟走,沒憋住又多嘴了。
“哥,你既然那麼喜歡我嫂子,之前干嘛那樣啊?我可記得你那回怎麼說的,我們都以為你對江楠姐一往情深呢。”
“我嫂子跟虞佳笑可不一樣,虞佳笑那白癡天天咋咋呼呼的,你罵她一句她能回你十句,我嫂子看著脾氣好,其實什麼事都容易往心里擱,可敏感了。”
“我知道。”周晏京的嗓子比之前更沙啞了,夾著煙的手指揉了揉眉骨,“我比你更了解她。”
林語熙從小就喜歡什麼事都忍著,很少生氣,但一旦生氣了,真的很難哄。
算起來,他可能是惹她生氣最多的人了吧?
史唐也叼了根煙,納悶地問:“你到底什麼時候喜歡我嫂子的?”
什麼時候?
周晏京思索了一會:“不知道。”
林語熙小時候很不愛理他,對大哥倒是很稀罕,要麼周晏京也不會輕易相信,她愛著大哥。
以前他不知道原因,最近才知道,她那麼小心眼,一直記著西瓜頭的仇。
他那時候確實很愛逗她,十幾歲的年紀,家里突然來了一個妹妹,長得白白嫩嫩,眼睛又大又亮,睫毛長長的,跟個洋娃娃似的。就是性格悶了點,怎麼逗都不愛說話。
周晏京是拿她當妹妹的,學校有人欺負她,他替她出氣,罩著她。
林語熙從小就長得好看,剛來周家那會臉蛋還有兩分肉嘟嘟的可愛,一看就是個小孩,到升高中時,已經出落得很招人了。
學校的男生總喜歡去招惹她,周晏京還在的時候,沒人敢往跟她跟前湊。
他上大學一走,她就學會跟小男生勾勾搭搭了,大晚上地牽著手回家。
周晏京哼道:“不好好學習,學人家早戀。”
“那你可沒資格說我嫂子吧。”史唐很公正,“誰有你談得多。”
周晏京在煙霧里微瞇起眼:“你今天皮很癢?”
史唐:“不癢不癢。”
在這件事情上,周晏京的確沒有做到身為兄長的以身作則,他高中時的花邊緋聞可比林語熙豐富得多。
周晏京從小混歸混,教養其實很好,懂得敬愛父母,跟大哥兄友弟恭。
他在高中迎來了遲來的叛逆期,因為當他表現出對金融的天賦與興趣時,得到的并不是父母的支持,而是極力反對。
那時周晏京才知道,原來他從小獲得的一切自由,不是因為父母縱容,不是因為他更被偏愛。
而是因為,打從出生起,他就是被當做一個玩物喪志不學無術的廢物在培養。
他一直以為自己被父母寵愛著,其實那是一種流放。
他甚至再三向父母保證,自己不會跟大哥爭奪家業,但這樣的諾言并沒有任何效果。
他不理解,難道是自己從母胎出來的時候就天賦異稟高喊著“我要爭家產”,怎麼就能讓他們忌憚防范到這種地步?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懂周晏京的感受。
他是別人眼中體面尊貴的周家二公子,看似什麼都擁有,其實他什麼都沒有。
他所承受的那些不公,無人能訴說,無人能體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