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法打過去時,以為會等待很長一段時間,但電話幾乎在接通后就被接起。
“嚴醫生,抱歉這麼早打擾你。”他緩和了下情緒,這樣說道。
“不早,我等你電話很久了。”電話那頭是平靜如水的女聲,帶著咖啡機啟動的雜音。
聽到后面那句話,王法心臟不可遏制地跳動,他知道自己找到了正確的方向。
故事回到他來宏景之前。
他記得很清楚,在他準備回國后,他的心理醫生建議他不要那麼快做出完全放棄的決定。可以嘗試選擇一個靠近球場的地方生活,多觀察多思考后做出選擇。
所以,他租下梧桐路17號的天臺。
期間偶爾還有家庭日,是必須全家參加的線上心理咨詢。
聊到他的時候,也正是電話那頭的心理醫生建議他,可以去看看國內的青少年球賽,尋找最初熱愛足球的悸動。
所以,他才會在那個周日,來到明珠球場。
“我有個問題,您認識林晚星嗎?”他非常直接地問道。
第119章 命定
等待回答的時間對王法來說非常漫長。
但對嚴茗來講, 可能只是抿一口咖啡的時間。
嚴茗:“如果你仔細看過我的簡歷,應該知道我本科就讀于永川大學心理系。”
“所以呢?”王法握緊手機。
“所以,我確實認識林晚星。”嚴茗說。
她甚至沒有問哪個“林”哪個“晚星”, 而是直接了當地承認。
王法一把推開天臺門, 光明大作,風吹得他帽衫獵獵作響。
“你為什麼會認識她?”嚴茗承認后,王法復雜紛亂的頭腦反而冷靜下來,克制心中的諸多問題,“你比她大了十二歲,她進大學的時候你早就畢業了。”
“細節很好, 王法。”嚴茗停頓了下,“但有沒有可能,我認識她, 但她不認識我?”
這簡直像什麼精心設計的游戲, 近在宏景的陳、錢二位老師, 遠在英國的心理醫生,他們都早早地認識林晚星。可林晚星本人卻毫不知情。
嚴茗抿了口咖啡, 像在給他思考時間:“Winfred,你關心的問題不過兩個:第一、在林晚星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第二、你在整件事情中究竟處于什麼樣的位置。”
“你錯了,我根本不關心第二點,也不關心你到底做了什麼。”王法說, “我只關心我該怎麼做。”
電話那頭,嚴茗的聲音不再有清晨的慵懶,她在餐桌前邊坐下,打開筆記本:“我認識林晚星, 是因為她有段時間, 成為校友間的談資。”
“是指她在大學里出的事?”
“你沒有完全查過她是嗎?”嚴茗似乎有點不可思議。
“我想談戀愛, 還要調查女生的背景?”王法跟著不可思議地反問。
銀勺落入杯中,嚴茗幾乎被他的反應沉默,過了會兒,她才感慨地說道:“所以只能是你啊,Winfred。”
“事實上,我不確定怎麼做才是對的。”王法沉思片刻,如實以告,“我搜索過一些她的資料,但沒有結果,你們永川大學問題太多了。”
“首先,我們永川大學的問題只是比普通高校略多一些,天才和瘋子從來都只有一線之隔。其次,不光是你,其實我們也不清楚真相是什麼,更不知道怎麼做才是對的。”
“什麼的真相?”
“你說得對,林晚星是我的學妹,我比她大了整整12屆,照理我不會認識她。”嚴茗走到窗邊,“但你聽說過知名校友錄嗎?”
“那是什麼東西?”
“就是校方才有的聯系名單,上面有我們很多心理系知名校友的聯系方式。去年的某一天,我們很多人都收到了一封同樣的郵件。”
所有人言辭中透露的內容,包括林晚星從學校離開后絕口不談的態度,都證明當年是一件樁惡性事件。嚴茗已經把杯中的咖啡喝完,她說得很慢,顯然是因為這件事需要找到一個合適的敘述角度。
“群發關于林晚星的郵件,誰干的?”
“我們不知道是誰發的,但郵件內容很可怕。”嚴茗坐直身子,聲音鄭重,“里面講述了林晚星犯下的惡行,其內容邏輯鏈完備、證據確鑿,聳人聽聞。”
在此之前,王法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可聽到“聳人聽聞”四個字的時候,仍感到一陣寒意。
那是互聯網上簡單搜索查不到的內容,卻被私下群發給學校校友。從林晚星父母的態度來看,他們應該也知道了這件事,并且不相信自己的女兒。
像是什麼無處可逃的牢籠,要把林晚星的所有社會關系斬盡殺絕。
王法根本無法想象,林晚星到底經歷了什麼:“無論你怎麼看,我都相信她。”
“任何看到那封郵件的人,都會認為林晚星有問題。但我們不是傻子,肯定會對群發郵件這種事保持懷疑,自以為是的正義有時就是罪惡本身。”
“除了吃瓜、審判并保持警惕外,你們這些‘知名校友’還做了什麼?”
“你了解她,但我們不了解。”嚴茗沉默了一段時間,然后說:“因為一些原因,事件真相很難被調查,所以我們能做的只有,了解林晚星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做出我們的判斷。”
“葬禮后,蔣教練的兒子突然想到林晚星,是你的主意?”王法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