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宇成想再跟她說幾句話,沒想到她竟然跑了。
“喂!”他沖她背影喊了一聲。
圖書管理員地鼠出洞:“瞎叫喚什麼,不知道這是圖書館?”
段宇成說了聲對不起,快速追了出去,羅娜已經跑出去挺遠了。
“你跑什麼啊!”
羅娜也不知道自己跑什麼,反正她感覺段宇成的聲音就像催命無常,她能躲多遠躲多遠。
段宇成又喊了幾聲,結果倒像給她加了油一樣,她越跑越快了。
“行,我讓你跑!”段宇成牙一咬,把書包帶緊了緊,開始追。
現在是上課時間,校園里空蕩蕩的,給了這對師徒充分空間玩貓捉老鼠的游戲。
羅娜聽不到段宇成的叫喊聲了,但她能聽到他的跑步聲,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羅娜絕望。
真是無力回天。
胳膊忽然被拉住,羅娜倒吸氣,以段宇成為圓心轉了大半圈,速度終于減到零。
從他手掌力道來看,斯文氣已經全沒了,一抬頭,果然,眼鏡摘了。
“你接著跑啊!”他胸口起起伏伏,眼睛睜得大大的。“你跑得過我嗎?你知不知道我最恨有人跑在我前面!”
你還挺上進了?
羅娜撥開他的手,兩人對著大喘氣。
羅娜問:“你到底想干什麼?”
段宇成說:“我想干什麼?你先說你跑什麼?”
羅娜腰板一挺:“我鍛煉身體不行嗎?”
段宇成被驚呆了,吼道:“這種借口你也編得出來?!”
羅娜鎮定地整理衣領,認真道:“到此為止了,段宇成。”
段宇成說:“什麼到此為止?”
“什麼都是。”羅娜把臉繃得像黨支部書記一樣,“你好好復習好好訓練,最近不要再找我了,也不要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
“但是——”
“按我說的做!”
羅娜強行用嗓門壓制住他,然后一陣風似地飄走了。
她覺得自己勝利了,松下一口氣。然而這種自欺欺人的放松沒有持續幾天,王啟臨又來找她了。他魔王降臨,帶給她一個噩耗——假期她得陪段宇成回老家見家長。
羅娜嚇得一身冷汗,王啟臨說:“他昨天找我,說家里不同意他去春訓,想讓你跟他回去,給他父母做一做思想工作。”
……這小畜生真是無所不用至極。
“我不去。”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我要過年呢。”
“你哪個除夕不是在宿舍吃泡面,想要加班費就直說。”
羅娜眼珠子快瞪出來了。
“總之你跟他回去一趟,費用隊里全報銷。”
“這不是錢的事,我——”
“羅娜,我以前是怎麼說的,我們就是運動員的后盾,我們的任務就是讓他們沒有后顧之憂。你別忘了段宇成可是你招進隊的,之前那麼多困難你們都挺過來了,現在馬上云開月明了你反而拉松了?”
“那也不行。”
羅娜態度堅決,琢磨著要怎麼跟王啟臨解釋這都是小孩的陰謀。
結果套路還沒想好,當晚就收到段宇成的消息——
“別忘了你還欠我一件事,你要賴賬我就去找你‘男朋友’聊聊。”
……
災情環環相扣。
羅娜泄氣地往床上一趴,像條死魚一樣動彈不能。
她覺得自己被按在了五指山下。
無奈應下了這件事,后一段時間段宇成就老實起來了。他不老實也不行,因為考試周到了。
羅娜壞心眼地想著段宇成今年的成績會怎麼樣。
臨近期末,她自己也要忙隊里的事,好長一段時間他們都沒什麼聯系。
但對羅娜來說,段氏后遺癥還是存在的。譬如有一天她走在校園里,迎面來了段宇成的班主任,羅娜腦子還未思索,身體率先行動,兔子一樣蹦到自動販賣機后面躲起來。
她可不想再被談話了。
買飲料的男生奇怪地看著她。
羅娜心酸,這過得叫什麼日子。
又過了一周。
段宇成的考試結束了。
那天羅娜在宿舍工作,門被敲響。
“誰?”
“我。”
羅娜從椅子上彈起來,如臨大敵。
怎麼直接找上門了?
她環顧一圈。
屋,還是那個屋,如狗亦如豬。
她以前不在乎這些,王啟臨來了照樣安排在滿是灰塵的凳子上,今天不知怎麼忽然知廉恥了。
“你等一下。”
地上的衣服撿起來,塞進柜子里。被褥卷起來,也塞到柜子里。桌上的雜物,同樣塞進柜子里。可憐的柜子難以負荷,羅娜咬緊牙關往里頂。
他聽見屋里的動靜,笑著說:“你在收拾屋子嗎?不用了,我又不是沒來過。”
“……”她淡定地拍拍衣服的灰,然后開門。
一瞬間閃瞎雙眼。
許久未見,這人好像又帥出了新高度。
“你收拾完了?”他笑著問。
“什麼收拾完了。”她打死不承認。
這時屋里嘩啦一聲,柜子最終沒有承受住這種暴飲暴食,到底炸了。門被擠開,里面的被褥,衣服,破銅爛鐵全被吐了出來。
羅娜覺得最近可能需要轉轉運。
他挑挑眉,她鎮定如初。
“有事嗎?”
段宇成問:“你哪天有空?”
羅娜問:“有空干什麼?”
段宇成說:“跟我回老家啊。”
言簡意賅,話中帶話。
羅娜冷靜下來,說:“你說王主任安排的那件事?你準備哪天回?”
“我都可以。”
“我這邊事情也差不多了。”
“那我來買票。”
段宇成自然地進了屋,跨過衣柜吐出的殘羹剩飯,坐到羅娜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