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娜忽然驚醒,叫住他。
“楊教練,多謝您!”
楊金奇怪。
“謝我什麼?”
羅娜也不知道具體謝什麼,但事情順利成這樣,總該有所感謝。
“就……謝謝您給他機會比賽。”
楊金說:“機會不是我給的,是他自己有實力。”
“但也得有您幫忙,您是他的伯樂啊。”
楊金驀然一笑,說道:“不是我,是你。”
楊金這五個字給羅娜說得心潮澎湃,她看著他離去,心想把楊金挖來A大真是她此生做過的最英明的決定。順著楊金的行走路線,很快,一個穿著紅黑運動服在場地邊做高抬腿練習的年輕人鉆入眼簾。
這一刻,某些觸目驚心的畫面,或者說是感覺的記憶再次蘇醒。
羅娜的腦子里又開始開花,花莖一下一下戳著羅娜的神經,她的滿腔熱血以另一種形式沸騰了。
瘋了……
楊金回到場地,對段宇成說:“我已經跟羅娜說完了,你過幾天提前跟我去省隊。……你發什麼呆呢,聽見我說話沒?哎!”
他拿手在段宇成眼前晃了晃,段宇成一雙迷茫的大眼睛看過來,傻兮兮道:“啊?”
楊金瞪眼。
“啊什麼啊!臭小子!不聽我說話,小心我抽你!”
段宇成早已摸清楊金的脾氣,沖他討好地笑笑,楊金果然又高興起來。他捏捏段宇成的肩膀,又拍拍他的后背,最后感嘆。
“你真是奇貨可居啊。”
段宇成對他劉杉般的引經據典不發表任何意見。
午休時間到了。
學校基本已經空了,食堂也休息了,只有教工食堂還開著,大家都嫌不好吃。跳高隊的幾個人去了學校后面的小吃街,選了一家專門做蓋澆飯的快餐店。
天氣越來越熱,劉杉一進店就嚷著要老板把空調再降低點。他們經常來這家店,與老板相熟,老板知道他們吃得多,給他們的蓋澆飯上一人多加了個荷包蛋。
劉杉咧著嘴道謝。他和毛茂齊都要餓死了,飯一上桌就埋頭狂吃,十分鐘的時間把一盤蓋澆飯吃得渣都不剩。
一抬頭,段宇成慢條斯理,才吃了一半。
毛茂齊問:“師哥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段宇成搖頭,他沒不舒服,他只是在想點事情。他往椅背上一靠,看到毛茂齊垂涎的目光落在他碗里還沒吃的荷包蛋上。他筷子一叉,把荷包蛋給毛茂齊了。沒想到這善意的舉動竟換來毛茂齊的質疑。
他皺眉道:“師哥,你真的不舒服了,竟然主動給我東西。”
劉杉在旁剔牙。
“你算看清他本質了,他就一小心眼。”
段宇成沒有心情拌嘴。
毛茂齊把荷包蛋吃了,問:“師哥你到底怎麼了?”
段宇成幽幽道:“我做了件大逆不道的事,現在正在接受懲罰。”
“什麼大逆不道的事?”
“說了你也不懂。”
“你怎麼知道我不懂?”
段宇成轉頭看向屋外湛藍的天空,天上靜得沒有云朵也沒有飛鳥,他頗有文藝氣息地說:“你當然不懂,沒人能懂……”
楊金辦事有效率,說是過兩天,其實當晚就通知段宇成收拾東西了。省隊訓練基地就在城南,楊金安排了一輛車,第二天就要走。
出發時間定在大清早,太陽還沒出來,氣溫比較涼爽,校門口干干凈凈,連保安亭都空著。
一輛灰色的馬自達停在門口,楊金讓段宇成把行李放車上。
往后一個月的時間,他都要在省隊基地度過。
段宇成磨磨蹭蹭放東西,不時回頭看。
小道上彌漫著扎心的寂靜。
“沒睡醒啊?”楊金問,“垂頭喪氣的。”
“不是……”
他東西少,兩個包就搞定了。楊金給他推進后座位上,自己坐到副駕駛。
車門一關,段宇成的頭咚地一聲磕在車窗上,給司機嚇一跳。
車開了,司機與楊金閑聊,段宇成僵尸般地窩在后座。在過第一個紅綠燈的時候,他終究沒忍住,坐起來叫楊金。
“楊教練。”
“嗯?”
“昨天你跟羅教說什麼了?”
“沒什麼啊,就聊了一下你的訓練情況。”
“那她知道我今天要去省隊嗎?”
“知道啊。”
“她沒跟你說什麼?”
“沒啊。”
“什麼都沒?”
司機從后視鏡看他一眼,段宇成兩手扳著座椅,急得都快擠到前座了。
楊金仔細想了想,說:“哦,她讓我們早點過去踩點,看看能不能給隊里其他人安排位置好一點的宿舍。”
段宇成:“……”
“怎麼了?”
“沒事。”
他面無表情坐了回去。
如果說直到剛才,段宇成還有點做錯事的懊悔感,那現在已經全沒了。
理智的部分已經燃燒殆盡,剩下的全是小心眼。
劉杉對他的評價簡直不能更到位了。
“對了,你餓嗎,要吃點早餐嗎?”
段宇成氣得都沒聽見楊金的問話,陰沉的雙眼盯著幽靜的街道。
躲他?
可以。
他倒要看看在這種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環境里,她這波土撥鼠能裝多久。
想到這,他狠狠哼了一聲。
自以為深沉憤慨,聽在他人耳里,全是稚嫩的委屈。
第三十七章
羅娜并不知道段宇成跟她慪氣了。
段宇成比其他隊員提前十來天去了省隊,她留在學校照看剩下的隊員。
羅娜這人屬于心非常大的類型, 很少鉆牛角尖。段宇成一不在身邊, 她的狀態立馬恢復正常, 沒出一周就差不多把之前那件事想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