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路上,車流涌動,光點匯集,像波光粼粼的河水。
舒朗剛和黎黎碰面,就見她打著電話,提著包往外走。
來電的是小助理,她說,林雨錄節目受傷,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是骨裂吊著腳,只能躺在床上。說完正事,小姑娘忽然壓低聲音,說老板自上次的事之后,就有點精神恍惚。
舒朗開車送黎黎去高鐵站,夜里飛機少,與其把時間浪費在路上,還不如坐高鐵,還能感到每一刻都在距離林雨更近一點。
黎黎攥著手機,手指骨節發白。等紅燈的間隙,舒朗伸出手,和她十指相握。收到無聲的安慰,黎黎抬眸,迎上舒朗眼底的溫柔,好像泉水一樣,映著黎黎的眉眼。
“這麼晚,還要麻煩舒律師餓著肚子當司機。”黎黎淺然一笑,臉頰暈染上淡淡的緋色。
“都好說,過意不去的話,回來請我吃飯。”
舒朗的手重新放在方向盤上,黎黎愣了幾秒,輕輕地回答舒朗說好。
夜晚雖然車多,但是路況很好。到了高鐵站,黎黎解開安全帶,就匆匆下了車。
高鐵車廂里,燈光通明,一片安靜。窗外沿路漆黑不可分辨,耳邊只有火車飛馳的聲音。黎黎要凌晨才能到,舒朗怕她睡過,有一搭沒一搭地發信息給她。
黎黎告訴舒朗,如果她真的困的話,就算發信息也會睡過去。她讓舒朗早點休息,不用想著陪她。舒朗說那留給黎黎一個問題,讓她好好思考,正好提提神。
【黎黎,跟我在一起吧。】
【回來之后告訴我答案就好】
這可真是個好問題,黎黎不僅不困了,估計還要失眠。
出站口外,小助理和黎黎成功碰面。高鐵站距離市中心沒那麼遠,小助理問黎黎要不要先去酒店,黎黎回說還是去醫院吧。
林雨住在單人特護病房,一室一廳的套間。
她穿著病號服,靜靜地躺在床上,雙眼微閉,睫毛微動,朱唇泛白,臉頰的紅潤也不似從前,看起來有些虛弱。
黎黎剛推開門,就看到了站在床邊的喻柏言,她悄悄地留在了門口,靜靜地觀察。
喻柏言深深地呼吸,然后俯下身,鼓起勇氣般地緩緩伸手,想覆在林雨光潔的額頭上,卻又蹲在半空中。
尖細的針刺過林雨的手背,點滴沿著管子向下流。喻柏言把流速調到最慢,又摸了摸林雨的指尖,幫她掖好被子。
喻柏言要出來,黎黎連忙跑到走廊盡頭,裝作剛剛到的樣子,朝病房走著。她故作驚訝地看著喻柏言,對方見她來,還有些拘謹。
黎黎忽然覺得,做藝人有些痛苦,什麼都只能放在心里,不能隨意表明。她問喻柏言,是不是來看林雨。他吞吞吐吐地,說起白天錄節目的時候,他也在,正好沒事了,過來看看。
黎黎覺得有趣,故意逗他,說半夜嘛,確實應該空閑,一般大家都睡覺呢。
一句話,讓喻柏言臉上的云霞燒紅了耳朵。
喻柏言匆忙和黎黎道別,幾乎是落荒而逃。黎黎看著他,心想,原來不是小狐貍啊,怎麼這麼純情呢。
黎黎走進病房,林雨的腳踝包在石膏里,像套了一個好大的外殼。她打著呵欠,躺在旁邊的沙發床上,看著簾子外面灰蒙蒙,和即將天光大亮的景色,意識開始模糊。
半夢半醒之間,黎黎好像聽到病床拖動的聲音。她揉揉眼睛,坐起身,房間已經有些光亮,毫不費力就能看清周遭的一切。
似是夢魘驚醒,林雨單手撐著身體,瞳孔微縮,眼睛里還殘留著駭人的情緒,半闔下眉眼,額角細細密密的汗珠,顆顆滾落。
黎黎怕驚擾到她,用最輕的音量叫林雨。也許是夢境太恐怖,突然入耳的聲音,還是嚇得林雨瞳孔巨震。
林雨瞪大眼睛,雙目沒有聚焦,黎黎伸手抱住她,輕拍她的背,喃喃低語著沒事了沒事了。
喘著粗氣靠在黎黎肩頭,林雨漸漸緩和過來。
黎黎坐在床邊,幫林雨擦干臉上的汗,問她發生了什麼,怎麼狀態這麼差。
林雨慘淡地笑了笑,問黎黎沒見過做噩夢嗎?
黎黎搖頭,說林雨騙不了她的,雖然她們沒時間朝夕相處,但是林雨從來沒這麼狼狽過。
黎黎按了按鈕,床頭升起來,她又拿了枕頭墊在林雨的腰后。林雨斜靠著床,說她這次不愿意休息也得休息了。
上次分別以后,林雨就預約了私立醫院的手術。本來說是剛剛發現,先吃藥試試,雖然對身體也有損傷,但總比手術強一點。只是,命運好像一定要林雨吃些苦頭,吃藥沒掉干凈,復查之后,又做了二次手術。
一面工作,一面隱藏行程,林雨幾乎沒休養,就又開始工作。前任是金牌制片人,在這個圈子里,林雨根本沒辦法杜絕和他見面的一切可能。
昨晚的頒獎典禮,主辦方安排了前任給林雨頒獎。本來自打術后休養不夠,林雨狀態就有些憔悴。
她克制住顫抖的手,接過獎杯的瞬間,對方還問她是不是過得不好,怎麼看起來,臉色這麼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