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夜里總是失眠,頭發掉了不少,我知道這或許是二月春風似剪刀給我帶來的傷痛。
記性越來越差,工作與越來越多,接到上面的身體健康檢測通知,要帶的孩子或許會越來越少……
我不是個好媽媽,不是個好母親,但那又怎麼樣呢?我是個男人。
家里要給我找個對象,在三天前我再一次去相親,對方是個知識分子,一開口就是之乎者也,我試圖給這群孩子找一個母親,以免我在繁忙工作時對他們的疏忽。
對方濃眉大眼,我帶對方見了小六,對方態度溫柔,語氣隨和,但我深切的意識到,對方和小六的距離感。
不是自己親生的孩子可能就是沒辦法毫無芥蒂的親近,我拒絕了這門親事。
孩子們的成長離不開母親,但在失去和獲得間,我想不會想要一個不稱職的媽媽。
ps:前天幫小二用洗衣機洗衣服,在他兜里發現十塊錢,我偷偷拿去買了可以讓我當太空人的小果凍,小二的爺爺奶奶聽了高興極了,給了我我最不愛吃的大嘴巴子。我想,以后這些秘密我不能告訴任何人了,以及小二懷疑他丟了錢,正在和小七撕逼,我要想辦法進去婊一波洗清嫌疑。
……
當然,寫到這里傅朝的床底忽然傳出來一陣嘰嘰喳喳的聲音。
我草!
有老鼠!
傅朝嚇得一蹦三尺高然后又蹦回去。
“什麼品種的耗子!我叫你一聲你敢答應嗎?!”
“嗚嗚嗚~”
床底下的小耗子傳來了小奶團子的聲音。
“枝枝?!”
傅朝穿著大花褲子撅著屁股跪在地上看見藏在他床底下的傅枝。
“枝枝,你在干嘛啊?”
他一把抓住小姑娘瑟縮的小腿,不顧對方的掙扎把人往外一拖。
瞬間,適應了黑暗的小姑娘感受到光明。
原本卑微的心臟再這一刻瞬間驟停。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做出這一切的傅朝。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摸了摸自己的嘴巴。
委屈的眼淚瞬間從眼角流出,“你、你把枝枝拖出來了……”
“是啊,爸爸解救了被困在床下的女兒!”傅朝慷慨激昂,“如果這一舉動沒辦法被記載在人類的史冊,那爸爸將親手把它記錄在族譜!”
“爸爸……”
傅枝呆愣著,看著興奮的傅朝,整個人三魂七魄都沒了,像是個行尸走肉一樣喃喃道,“爸爸,你不知道,我可能不能再見到你了。”
傅朝:“???”
“寶貝,”傅朝不明就里但是就能配合她道:“你要化成泡沫飛走了麼?”
“我……嗚嗚……”小團子又開始掉金豆子了,“爸爸,我的肚子里馬上要有小樹苗了。”
傅朝:“???”
“此話何解?”傅朝把小團子抱起來,讓她坐到自己膝蓋上,酷爸帶娃,一臉拽相。
枝枝哽咽著,用細微的腔調道:“枝枝,吃掉了西瓜子。”
她伸出了一只手,握成拳頭,在傅朝的目光下,艱難地豎起兩個指頭,抽抽噎噎,“還一下子吃了兩個。”
“子在肚子里,馬上就會成為小樹苗,上面掛好多西瓜。枝枝看見光,哥哥書上說光……嗯,光合作用讓小樹苗成長……枝枝不會再快樂了。”
她馬上就要死掉了。
作為大樹的養分,哪怕她不喝水,不吃飯,都抵不住傅朝這麼生拉硬拽讓她光照。
枝枝一把抱住傅朝的脖子,哽咽道:“爸爸,不要忘了枝枝。
”
傅朝:“……”
很好,明天的日記題材又有了。
足夠他笑三天下不來床謝謝。
——
——
星元2016年,星期三,天氣小雨。
12月的冬季,傅枝倚靠在沙發的邊角。
別墅內人來人往,這是穿著白色大褂的醫生第五次來到別墅了。
這次他帶走了小六。
天色暗沉了下來。
淅瀝瀝的小雨淋濕了地面的青苔,白色的支架越走越遠,終于,在靠近門邊時,傅枝從沙發上起身,沖了出去。
她用力地,死死地拉住了白色的擔架。
“你們,”小姑娘的聲音有些沙啞,身材纖細瘦弱,臉上的嬰兒肥早早褪去,眉宇間帶上了些許的風華,“帶哥哥去哪里?不走行不行?”
“別這樣,枝枝。”
醫護人員的臉上似乎帶著不忍,他們低頭看著問話的女生,“枝枝,你還小,不能明白,你哥哥生了很嚴重的病,我們必須要帶走他。”
“可是其他哥哥沒有回來,你只帶走了哥哥……還沒有說,什麼時候可以把哥哥還給枝枝。”
“不是我們不想把他們還給你,怎麼說呢枝枝,現在我們和你解釋不清楚,等你長大就知道了。”
他們想要讓傅枝主動讓開,用以更快的執行工作。
但小姑娘這次像是鐵了心一樣,筆直的站在那里動也不動。
“有什麼是我不能明白的呢?”她問這些人。
沒有人能回答她。
只除了從別墅內走出來的葉七,他摸摸傅枝的腦袋,聲音像是從遠處河山沉寂而來的千年鐘聲,古老又沉重,“死亡。”
“你還不能明白死亡。”他俯下身子去看她,茶色的瞳孔映滿了悲傷,“不過,哥哥希望你永遠都不明白。”
可人總要明白死亡。
就像葉九養了許久卻因為歲數太大而老死的兔子。
就像走在路上忽然遇見因為酒駕而出車禍當場死亡的司機和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