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山遍野的鼠叫“吱吱”聲響徹云霄,卻也蓋不過歐陽糯一個人扯嗓子嚎叫出的,被嚇到哭泣的顫音。
傅枝的小腿也有些酸軟無力。
身后是還有二十來分鐘就能沖出山林的小路,只要出了山,靠近山下,就能找到停車場內聽著的車子得以自救。
可二十分鐘,能不能跑贏這些機械獸先一步去到車邊,這對傅枝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挑戰。
日頭已經升了起來,山林里的溫度逐漸上浮。
炎熱的天氣下,傅枝看著面前的獸群,擦了擦額頭的汗。
超過了正常溫度的環境里,很容易讓人思緒延緩,心浮氣躁。
同傅枝躥到了一個路口的幾個學員都不能做出任何決定。
他們正是懵懂的歲數,第一次見識到社會的毒打,人心的險惡。
傅枝的視線從身邊的溫室花朵臉上掃過。
能做抉擇的只有她。
“再一起逃,誰也活不了,”傅枝知道這個抉擇出來,或許有人會死,但是她也沒別的辦法,當機立斷道:“分開跑,山下停車場碰面!”
“好!”
“那就——!跑!”
話落,傅枝如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
她跑的是一條曲線,把直通山下的活路給到了歐陽糯。
為什麼這些機械獸只追他們傅枝不清楚。
但是現在,他們分開跑,總該毫無問題了吧?
但是當傅枝繞弧形跑的時候,就一直感覺到有種冰涼的,黏稠的那種危險如影隨形。
那種感覺,就像是這群機械獸都在……盯著著她一樣,讓她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又覺得,不至于。機械獸這種編碼攻擊人類的程序,并不是特指的某個人。
就在傅枝預測的檔口,果不其然,如她先前所猜想的。
下一刻就有學員因為太菜,太緊張,體力跟不上速度,在機械獸大批涌入的同時,一腳踩空,“啪嘰——”一聲,直接摔在地上!
“唔……”少年似乎崴到了腳,疼到額頭冒汗,渾身顫栗,停滯不前。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獸群距離他不過百米的距離。
傅枝聽見聲音,回眸看了眼,作為醫者來說,生命從她眼前消散,她于心不忍,可從她個人實際情況出發,她沒辦法在這個時候救人,還會把自己也搭進去。
她捏了捏手心,就連崴了腳的少年,也覺得他要沒了。
獸群離他越來越近。
五十米,四十米,二十米,十米……
緊緊閉住眼睛的少年捂著頭,等待著這致命一擊。
然而,傅枝的視線里,原本只距離少年十米的獸群,遽然轉了個方向,剎那便拉開了和少年的距離。
三十米,六十米,一百米……
遲遲未能等到獸群的少年聽見獸群的腳步聲離他越來越遠。
少年:“???”
少年緩緩睜眼,透過捂著眼睛的指縫觀看這個世界。
百來只機械獸對他熟視無睹,直奔前方,目不斜視。
少年松了口氣,傅枝也松了口氣,畢竟同期的學員撿回了一條命,傅枝覺得他姑且是安全的。
包括歐陽北和歐陽糯,他們所逃亡的方向,并沒有一只機械獸往上追。
傅枝覺得挺好。
歐陽北他們覺得更好,發現機械獸沒有對他們窮追猛打,一蹦三尺高,沖著那個藍天,沖著那個白云擺pose,“耶斯!”
傅枝前一秒是真為他們感到開心啊。
直到下一秒,她看見除了那個崴腳的在摸著脖子前面的佛像神神叨叨的謝天謝地謝父母,其他五個人,依次一蹦三尺高。
傅枝內心雀躍激動覺得她可以跟團蹦一下。
然后她就意識到。
隊伍里加上她一共才七個人。
六個人都安全了,那小倒霉蛋不就是她了?
傅枝臉上的表情凝固。
大抵人和獸的喜悲并不相通。
擺著蛇尾的機械獸們卻快樂的不行,歡呼,“吱吱~!”枝枝枝枝!我們來啦!
傅枝:“……”
你媽的,你們演我啊?!
傅枝大概是明白了,這群獸有多不要臉,合著是想獸多欺負人少,抓著她一個人往死錘呢。
傅枝沒這麼嘔過,眼眶都氣紅了,想著要不拼了吧,又怕死的不行。
轉過身一邊跑一邊擺弄她的手表和電腦,打電話,“爸!歐陽雅找一群機械獸打我!”
傅枝同傅朝喊的那是一個委屈。
她都要跑斷腿了,還想著這委屈她受得不明不白,要找她爸說一下臨終委屈。
但山里的信號確實不行。
傅朝接到電話,也就聽見一聲模糊的哽咽。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這聲音是他閨女傳來的。
不等他再問,下一秒,傅枝的手機信號不好,就自動掛線了。
他心口一慌,立即上手劃分區域,“給我調中央處的監控!”
實際上,在傅朝說這話之前,歐陽奉就已經讓人調視頻了。
只不過,禁地深處磁場特殊,實在沒辦法看見清晰視頻,只能通過設備看見一片灰色的雪花。
工作人員說,虎嘯山早上七八點左右,電路不穩,看不見今早上的情況。
可禁地的外圍偏內,實時監控十分清晰。
放在林間樹木上的,是各種微型的針孔攝像頭,十年如一日的觀看禁地內外的情況,甄別異常。
歐陽琛有些緊張,歐陽靖卻沒什麼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