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月,言父帶了軍火和衣物找到了楚晚庭。
他希望換回自己的兒子,他只有這麼一個小兒子,再不成器,也想他平安順遂。
物資很有誘惑力。
楚晚庭答應了。
言少凱和言父見面的那天,他看見父親的華發和蒼老。
他有些難過的同父親道:“我是虎師的軍人,我不能拋下我的隊友茍且,我需要保護你和姊妹,還有墨陽的百姓。”
“可百姓不信任你能保護他們!”言父面色漲紅,“他們聯系了京城,京城有最好的兵力,上面下命令,讓他們保護墨陽,全墨陽的百姓都在等他們的守護神,可這個神不是你!”
言少凱知道。
可京城到墨陽最快也要七天。
他們得堅持到援兵來的那一天墨陽城的百姓才不會被屠殺。
他見過了太多的生離死別。
這座城里有教他習書的先生,有給他釀酒的嬸子,還有同他一起玩樂的朋友。
如果墨陽城破了,這一切將不復存在。
這是他作為軍人的責任,他需要對得起這身軍裝。
“你就是個不學無術的富家子弟,我是你爹還能不了解你嗎?你能活到今天就是僥幸!爹還指望你給爹養老送終,你是要氣死爹嗎?!你不知道怕啊?”
“爹,我怕。”言少凱搓了搓臉,止住了眼里的淚珠子,哽咽:“可城里的百姓,一定比我還要怕,這種事情,總要有人站出來的。”
言父離開了墨陽。
這場戰役于二月十三日打響。
“r國看不起我們,只派出了半個師的兵力,我們要做的就是想辦法激怒他們,等他們全部兵力出動,我們再把他們引入事先埋好炸藥的山頭,明白嗎?”
“明白!”
戰役維系了五天。
r國的兵力確實沒有殲滅虎師。
虎師在山頭插滿了旗幟,像是對外敵挑釁。
城內百姓的熱血仿佛被調動,心中的信任開始動搖。
但虎師的行為激怒了外敵。
二月十九日。
r國軍隊決定,留下半個師的兵力駐扎在雪山外,其余全部進山圍剿。
墨陽的百姓再一次感受到了恐慌。
一天,只剩下最后一天京城的部隊就可以來營救他們。
可偏偏就是在這樣的時候,虎師的行為激怒了r國的軍隊!
百姓們開始怨恨,認為虎師的愚蠢會帶來他們的滅亡。
他們不明白虎師在山坡插滿旗幟的意義,逼迫虎師拔下旗幟。
虎師似乎和城內的百姓一樣走到了絕境。
在r國戰隊的火力下頻繁后退。
這注定是一個不眠夜。
——
而另一邊,早在上面下達消息前就已經出發的京城的隊伍趕到了雪山外,r國的駐扎營。
他們打了r國軍隊一波措手不及。
殲滅敵人五百余人。
“不是說,這次r國派下來了少說三個師的兵力圍剿墨陽嗎?其他人呢?”
京城里的軍隊不明所以,派了一支小隊伍先一步偷偷去了墨陽城內,詢問當地百姓如今的情況。
他們謹慎又小心的在營地四周巡邏。
忽然,山體呼隆崩塌的聲音驚擾了他們,他們急忙后退。
距離墨陽城半小時不到的路程,小隊伍的到來,讓整個城的百姓歡呼雀躍。
他們興奮,流淚,仿佛看見了守護他們的救世主。
小隊伍忍不住吹噓他們如何不費吹灰之力殲滅了敵方五百的軍力,他們詢問城內的近況
墨陽的百姓看見了希望,他們拉著英雄的手,說著驚恐和后怕。
京城的部隊來了一萬余人。
家家戶戶都感覺到了安全,他們有了心思生活,計劃著,每戶家境不錯的百姓都要去照顧一名軍人,配上好酒好肉好菜,迎接戰士們歸來。
城內一時間燈火通明。
他們看見了這個國家的未來,知道他們被這群勇敢的人所守護。
——
言少凱踩著懸崖峭壁,他手被巖石磨出了血泡。
距離他百米之外,是還在堅持著奮戰的最后十來個戰友。
比起一個月前初入虎師,他的狀態越來越差。
眼窩深邃。
他用力向上攀爬,那里放著他們最后埋好的一部分地雷。
只要引爆,很大程度會造成山體滑坡,雪崩。
他看見昔日的戰友一個個死去,敵人殺紅了眼的猙獰。
天空似乎都變得昏暗陰沉。
京城的隊伍抬起了頭。
“今天的氣象不太好。”他們說道,“虎師應該被敵人殲滅了,我們需要等在這里埋伏,勢必要保護京城百姓的安危。”
言少凱艱難的爬上了最后一個山脈。
他看見站在遠處的楚晚庭跪了下去,軍綠色的大衣被鮮血染紅。
言少凱眼里的光破碎開來。
敵軍沒有注意到山脈之上的言少凱。
楚晚庭艱難地行走,向前。
站在山脈上少年已經不復當年的風流,眼神里透著蒼涼和狠辣,他摸著手上的槍支。
楚晚庭對著他的方向搖頭,教他忍耐。
四目相對,遙遙相望。
當敵軍踐踏了楚晚庭的尸身,落入了真正的圈套。
站在山脈上的少年,仿佛這世間存留的最后一匹孤狼,點燃了炸藥。
巨大的山體轟然倒塌,雪崩瘋了一樣席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