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九轉過身扒拉微信消息，指尖在點到葉七發來的消息時，略微頓了一下。

等到晚飯前，他去找了傅枝，“葉七要回m國了，你要去看看他嗎？”

*

入了夜，a市的冬天特別冷，今年的第一場雪也遲遲未到。

傅枝套了件白色的面包服，晚飯后，從陸家離開，打車去了最近的一家咖啡廳。

晚間萬家燈火通明，進到咖啡廳后，因為開著空調的原因，她身上漸漸回溫。

傅枝進去的時候，店里的女服務員面色漲紅，“那個，他出去給你買奶茶了，他讓你在207包間等他……”

傅枝點頭，坐進去沒多久，就覺得溫度有些太熱了，她把外套脫下來掛到衣架上。

葉七就是這時候回來的，店里的女服務員沒忍住，對著他的側臉拍了一張照，有些激動的想要窺視包間里的情況。

又知道這樣不好，想了下，在微博上把照片發出去，配字：神仙愛情。

然后平復了心跳，就不再管這件事情，專心去磨咖啡豆。

此刻，葉七推開門，看見了坐在軟墊上發呆的傅枝。

小姑娘的臉色有些紅，室內的溫度確實有些過高，她的額前有些許濕潤。

他愣愣看向少女的側顏。

她用紅色小皮圈松泛的把發絲歸攏在一起，軟趴趴的搭在了肩膀后。

葉七忽然想到了她小時候。

傅朝不會給小團子梳頭發，每次都很大力的用手薅小團子黃了吧唧的發絲，扎出來的羊角辮，因為太過用力向后扯，傅枝總是委屈巴巴地抱著他的大腿喊頭皮疼。

現在她長高了。

不是才到他膝蓋的樣子，也不會撲到他面前奶聲奶氣的告狀。

她有了新的家庭，有了很喜歡她的父母，過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國際重案組的機器測試里，她的反社會人格最低，這樣就很好。

葉七告訴自己做人應該知足。

他摸了摸手上因為被冷空氣包裹而有些涼掉的奶茶。

傅枝察覺到門口動靜，側過身。

葉七看見她的眼睛似乎亮了亮，里面像是藏著星星，眉眼彎彎道：“你回來啦？”

葉七的心尖軟了一下，他笑了笑，就好像兩個人沒有分別好多年不見，坐在她對面，把奶茶遞過去，“有些涼了，你可以喝嗎？”

傅枝點點頭，把吸管插進去，低頭嘬奶茶。

葉七的心尖更軟了。

傅枝說：“葉九和我說你要回m國了……你也看見了葉九的身體狀況，你的情況可能也只比他好一點點，我目前沒有辦法研制出抑制你們器官衰竭的藥物，你……”

傅枝想說，你能不能不走呀。

可是她發現，葉七過去的那些年里，華國和她連他生命的一半都沒有占到。

傅枝換了個說法，“你去m國要做什麼呢？其實華國也很好的。”

葉七看著她，低下頭，輕聲問道：“那我留在華國可以和你一起生活嗎？”

傅枝怔了下，好像有幾分意外。

“跟你開玩笑的。”

葉七的指尖泛著白，說道：“華國太吵鬧了，葉九也是，我還是喜歡一個人生活。”

他知道，在國內，他們成年之后，危險系數太高，是不被允許全部人生活在一起的。除非，他們不再有儀器測試出的反社會人格。

【傅枝:我會跑著去見你】

傅枝已經有了葉九，她不能再像小時候一樣收養他了。

沒關系。

葉七和自己說，他其實也沒有很難過。

*

兩個人從咖啡廳出來，晚八點的街上，隨處可見散步的人群。

夜里的風有些刺骨的汗，葉七把他的圍巾裹在了傅枝的身上。

店里的女服務員望眼欲穿的看著葉七離開的背影，好像少女懷春后的失戀。

葉七走在前面，腳步刻意放的很慢。

傅枝好像察覺到了什麼，卻又感覺的不甚明了。

她幾步跑到葉七身側，問他，“你什麼時候回m國呢？”

“不清楚，或許今晚，也或許明天。”

“那下次什麼時候回華國？”

葉七的腳步頓了下，抿了抿唇，“應該不回來了。”

傅枝失望極了，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接話。

葉七揉了揉她的腦袋，教她，“你應該哄哄我，跟我說，你會一直想我的。”

“我會去看你的。”

傅枝推翻了葉七的想法，她鄭重其事，“如果我很想很想你，我一定會和小時候一樣，跑著去看你的。”

星河滾燙，a市終于迎來了入冬的第一場大雪。

她站在雪下，說會跑著去看他。

所以啊，他可以不再心心念念，一定要和她一起生活。

他彎腰，抱住她。

小姑娘懵了，愣愣的看著他。

“不要總慣著葉九。”

她被他圈在懷里，葉七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有些難過，“如果他欺負你，你要告訴我，還有，我也會想你的。”

他是哥哥，從來不會想讓傅枝為難，也不會想讓葉九為難。

有雪花落在小姑娘的睫毛上，她點點頭，“如果他欺負我，我就揍他。”

葉七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小聲說：“好。”

然后松了手，對著不遠處的萬家燈火指了指，“很晚了，回家吧。

”

傅枝被他推著向前走了兩步。

別墅區兩旁的路燈很亮，她回頭看了眼站在路燈下的葉七。

孤單影只。

不知道為什麼，傅枝心里升起了濃濃的罪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