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薇有些生氣,枝枝好心幫老太太看病,怎麼她大嫂一家這麼不識趣呢!
傅枝瞥了陸初婉一眼,“不管是什麼藥,治病都要過程,她現在人沒事——”
“我當然沒事!”傅枝的話冷不防被打斷,陸老太太由劉嫂攙扶著從房間出來,冷著臉道:“這次幸虧了婉婉,不然你以為你還能安然無恙的站在這里嗎?”
言語間,并不提及她單方面求藥的事情。
傅枝皺了下眉,目光略過陸老太太略帶枯槁的皮膚和略顯青黑的臉色,“你喝了陰性的中藥。”
不是詢問,是那種,很確定的語氣。
可傅枝又不懂醫,怎麼會知道她喝了什麼?
陸老太太想著,忘了指責,心口“咯噔”一跳,莫名染了幾分慌亂。
反倒是陸初婉,很自然的接話道,“那是為了救命。傅枝,你必須要為你的行為負責。”
陸初婉給劉嫂遞了個眼神,示意她帶著傅枝去祠堂罰跪。
許薇想跟老太太求情,“媽!”
陸老太太不理會:“跪三天,好好抄抄佛經,洗滌一下你的靈魂。”
完全沒得商量了唄。
許薇擋在傅枝面前,比對了一下她的小細胳膊小細腿和劉嫂的膀大腰圓。
嗯,打不過。
于是果斷的拉著傅枝往后退了兩步,打算講道理。
客廳里。
陸老太太還在抱怨:“不會看病還在這里……”
“安靜,別說話。”傅枝打斷她,抬頭,表情很嚴肅,好像是有什麼不得了的大事。
怎,怎麼了的呢?!
陸老太太呼吸跟著一窒息,下意識地屏氣凝神。
然后就聽見她語氣淡淡道:“省省力氣,你要死了。”
【去祠堂坐上半天】
陸老太太不可置信地搖頭,“瘋了,真是瘋了!”
在陸老太太眼里,但凡是個正常人,哪里能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在場就連許薇的臉色都嚇白了,她想捂住女兒的嘴,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許薇一時間竟不知道是該同情陸老太太要死了還是心疼她女兒要去跪祠堂。
“媽,這都是誤會……”許薇因為急切,眼眶微微泛紅。
至于是什麼誤會,她可能得再動動她的腦子編個像模像樣的理由。
“誤會?我看她就是想讓我死!關下去!劉嫂你給把她給我關下去!”陸老太太覺得,她就是沒病,也要被這對母女,尤其是傅枝給氣出病了。
許薇死死地拉著女兒,胡攪蠻纏,“不行!媽,祠堂陰冷,關三天枝枝怎麼受得了?讓我或者景清,予墨替她跪行不行?”
“你還敢求情?”陸老太太更氣了:“跪三天!不許給她飯吃,跪不滿別出來!”
許薇想再辯,只是不等開口,身后驀地傳來了一道清冷的嗓音——
“黃帝內經有言,榮毛主心,五臟之氣,故色見青如草茲者死。”
滿屋子的人,沒人能聽懂傅枝說了些什麼。
不過傅枝也不在意,她抬頭,還挺孝順,拍了拍許薇的手安撫,說:“生氣會加速死亡,你不要氣她。事已至此,一切以她為大,聽她的,我去祠堂坐上半天。”
陸老太太從她的話里讀出來那種很微妙的,“罷了,一切以死者為大”和“懶得和死人計較,滿足你遺愿”的意味。
原本跪祠堂是為了罰傅枝不知分寸,可現在,陸老太太就覺得,更像是在折磨她自己。
她摸了摸心口,真是被氣到了,心尖一抽一抽的疼,幾乎要抑制不住,氣血也開始翻涌。
傅枝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身邊,陸初婉受不住她這種目光,冷著臉道:“劉嫂,你沒聽見嗎?奶奶讓你把她帶下去讓她跪著!”
“啊?哎……”
劉嫂這才回神,把目光放在傅枝身上。
小姑娘從頭到尾,動都沒動一下。
她站在客廳,百褶裙下,一雙腿筆直纖長,有種散漫的姿態。
劉嫂也算見過不少人,但她覺得,從來沒有一個人的氣質能達到傅枝這樣,像是世家貴族靜心打磨出來的一塊美玉,氣質清冷,哪怕是陸初婉都無法和她相提并論。
根本就不像什麼鄉下來了野孩子。
她效忠陸老太太,卻也不太敢拖著傅枝下去。
好在傅枝本人,不知道是為了個什麼,低淡著嗓音說了句“帶路”,跟在她身后去了祠堂,這事才算了解。
*
許薇猜不透女兒的用意,給陸景清和陸予墨各自發了一條消息后,又圍到了陸老太太身邊求情。
已經是下午三點了,陸老太太的身體剛好,她打算喝完藥再小憩片刻。
只是還沒有等藥煎好,陸老太太的心口一梗,猛地吐出了一大攤血。
這一次,她吐出來的血和上次不同,是鮮紅色的,看上去觸目驚心。
甚至不等陸初婉問她怎麼了,老太太的四肢就開始抽搐。
【枝枝,我來救你了!】
“怎,怎麼回事?怎麼好好的又吐血了?”
白瑤都沒來得及反應,看見這種情況,也嚇懵了。
原本病情好轉的陸老太太,忽然口吐白沫,鼻子里也流著血,怎麼看,怎麼不正常。
“去叫救護車啊!”許薇反應最快,只是劉嫂提醒了一句:“梁醫生回國了。
”她才又改為給梁醫生打電話。
床邊。
陸初婉原本打算繼續給陸老太太喂藥,但是到了這一刻,她又不太敢堅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