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周婷婷充滿依賴和期待的雙眼,陸予墨實在提不起精神寬慰,他揉了揉想耷拉在一起的眼皮,聲音沙啞道,“這張卡里有四萬塊錢,你先拿去救急,至于其它的費用——”
“什麼?!只有四萬塊!”陸予墨的話說到一半就被打斷。
周婷婷一副急不可耐的表情,“予墨,你知不知道我媽媽的病情不能拖,她現在就是最需要錢的時候,我從來沒求你給過我什麼,這是第一次,只是50萬而已,這你們陸家都拿不起嗎?”
可養周家并不是陸家人的責任。
陸予墨很清楚這點,所以也只是求他爸媽資助,并不會一哭二鬧的強制要求什麼。
他避開了周婷婷的眸子,沉默幾秒鐘,低聲開口,“四萬塊是我能給你的全部,我可以為了你努力,但我真的沒有給你50萬的能力。”
只是一個禮拜,以他這種身份,原本不該觸及的被辱罵和心酸,全部都嘗了個遍。
少年人的自尊心,其實是一種極其脆弱敏感需要被守護的寶貝。
但形勢迫人。
陸予墨說,“我問了朋友,你可以開一個貧困資料去向社會尋求‘噴泉籌’。”
周婷婷抿緊了唇,原本的好心情,頃刻間被陰云覆蓋。
她瞪著雙大眼睛,直勾勾的看了陸予墨,片刻后,她說,“你知道‘噴泉籌’多丟人嗎?你竟然讓我去做?!”
況且她媽又沒到不做手術就要死的地步,哪里開的出來材料證明啊!
陸予墨沒來得及反應,他手機鈴聲就先一步響了起來。
那頭是個柜姐,“您好,請問是陸予墨先生對嗎?您前兩天在我們專柜給傅枝小姐訂購的游戲機有貨了,您看您什麼時候付一下剩下的八千尾款,我們給您送貨上門。
”
手機的聲音有點大,音量甚至傳到了周婷婷耳朵里。
砰的一聲。
是周婷婷把咖啡杯蓋扣到桌面上的聲音。
“陸予墨,我媽媽躺在病床上需要錢,你通宵打游戲也就算了,現在還拿閑錢給傅枝買游戲機,你簡直不可理喻!”
她音量有點高,不顧別人的眼色,把桌子上的銀行卡一收,轉身就走了。
【枝枝打人1】
周婷婷生了好大的氣,步伐極快地走到了屋外的樹蔭下站著。
她在等陸予墨服軟。
但是陸予墨沒有出來。
不給她錢就算了,還對傅枝那麼好。
這是根本就不把她這個女朋友當回事吧?
“你不許付游戲機的尾款,這些錢都要留著給我媽媽看病。”周婷婷給陸予墨發了微信消息,語氣極其的委屈。
過了十多分鐘,那邊就回了兩個字。
“不行。”
周婷婷覺得荒唐:“你是不是分不清楚,我才是你女朋友。是因為我跟你要錢給我媽媽治病,所以你就厭倦我了?你之前不還為了我離家出走嗎?一個傅枝而已,你非要在這種特殊時期對她這麼上心嗎?”
陸予墨沒接話。
就這一個禮拜的代練,打不還手罵不還口讓他提前體會到了心酸。
依稀之間長大了不少,能夠理解,他之前離家出走的行為,給傅枝帶來的,應該是和他“寄人籬下”一樣的難堪。
他盯著消息,出了一會兒神,將桌子上的咖啡全部喝下去,思緒才清明了一些,嗓子也沒有那麼干了。
陸予墨不想解釋他代打這件事情,被誤會,心里略有些難受,發消息說,“你現在的情況完全可以‘噴泉籌’。
”
“還有,傅枝被我媽帶回陸家,陸家要她,她就是我妹妹,我應該有做為她哥哥的擔當,我不僅是你男朋友,也是她哥哥。”
就兩句話,還不是設身處地為她著想的。
周婷婷委屈到差點落淚。
她往屋內瞪了一眼,半晌,打車離開了咖啡廳,眼不見心不煩。
*
周日這天。
陸老太太那邊來了消息,說是頭暈惡心,許薇和陸景清凌晨三點就開車去了醫院陪護老太太。
吃了早飯,陸予深被送去做心里康復治療。
許薇就給家里打了電話,說是讓陸予墨帶著傅枝一起來醫院探望陸老太太。
傅枝想喝奶茶,陸予墨坐在醫院里的長椅上等她。
就在這時候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由遠及近。
是周婷婷的媽媽和弟弟。
“周姨?”陸予墨覺得不可思議,走到周母面前把人攔住,表情略帶疑惑道:“婷婷說你病重,你現在就能下床走動了?”
陸予墨十歲就認識了周婷婷,這八年下來,幫周家的次數不少,周家母子二人都認識他。
聽到陸予墨這麼問,周母眼里快速的閃過一抹慌亂,反倒是周銳,迎上少年的視線,滿目恨意。
他剛聽他姐說了,陸家不愿意資助他買房子,而陸予墨呢,還拿著給他媽治病的錢去買游戲機。
要說陸家人冷血無情翻臉不認人這點,連他都自愧不如!
周母被小兒子低聲念叨的“游戲機”三個字提醒,也醒悟過來。
她家占理她慫啥啊!
于是眼睛里都包含不滿,諷刺道:“我什麼身體狀況和你有什麼關系?你們陸家不出錢,不就是想看著我死在醫院里?你現在看著我活蹦亂跳的,是不是特別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