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枝抬了抬眼皮,處變不驚:“大哥。”
裝的!
一定是裝的冷靜!
你就裝吧,陸予墨想著,嘴角噙著得意的笑,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媽!你看我說什麼來著,幾點了?學校五點半放學,她七點才回家,不是逃課談戀愛是什麼?!”
傅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陸予墨比她虛長一歲,只是對上她諱莫如深的神色,還是有點怵,“傅枝,你這是眼神什麼意思?”
搞得跟要暗殺他似的……
什麼毛病?!
這都在外面沾染了什麼不良社會氣!
傅枝緊了緊手上的箱子,沒回話。
反倒是陸予墨身邊的許薇,忽然紅了眼眶,望著她,“枝枝,媽媽去學校都沒有接到你,你到底去哪里了?也不提前告訴媽媽一聲,要是出點什麼意外……”
“媽!你哭什麼啊!?我們之前不是這麼說的!”不等傅枝開口,陸予墨先一步擋在了許薇身前,小聲逼逼叨:“媽,你振作一點!咱們家還有沒有規矩了,她這次敢和男人逃課,下次就敢夜不歸宿!”
“你得讓她跪搓衣板,不然她下次還敢!”
【一大筆財富】
許薇把陸予墨扒拉到一邊,默默看了眼桌子上的《眼淚是一個女人最大的利器》和《撒嬌女人最好命》,哽咽:“枝枝,你哥哥說你逃課,但媽媽是知道你不是那種人!你給媽媽一個理由好嗎?哪怕是騙媽媽的都好,媽媽真的只是關心你……”
傅枝低著頭,像是兀自沉思。
許薇見狀,當下就又下了劑猛藥:“枝枝~~!”
就那種猝不及防拉長尾音的小語調再配合上矯揉做作的小跺腳和說完話后,一只手伏在額頭上,給人一種若不經風要一命嗚呼的視覺沖擊。
傅枝:“……”
“嚴肅一點吧還是。”傅枝看見許薇放在桌子上的《論專業演員的一百種素養》,眉心一跳,開口道:“畢竟我爺爺才剛死。”
“……”
許薇:?
許薇漂亮的杏眼中透露著一絲疑惑,“你爺爺不是早死了嗎?”
她說的是陸家的老爺子,早些年就入土為安了,現如今墳頭草都要沒過傅枝的膝蓋。
許薇想著,今天也不是老爺子去世的幾周年紀念,哦不,悼念日啊……
傅枝放在紙箱子上的手,略一彎曲。
她抬頭,目光是那種坦蕩蕩的:“是小鎮上的爺爺,很疼我。但他年紀大了,人今天剛沒。”
“啊,這……”許薇小臉一皺,此刻把《好媽媽說給青春期女兒的私房話》拿出來,萬般滋味涌上心頭。
她這輩子除了養死的小青菜和布偶貓,沒經歷過什麼悲歡離合,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勸,嗓子里的話還在醞釀。
反倒是陸予墨,直接開懟:“傅枝,你跟媽媽撒謊你羞不羞?!”
“別以為我沒看見你和個狗男人上了輛大眾,你爺爺家里什麼條件?連車牌號是五個六的大眾都買得起!”
許薇和陸予深被陸予墨這兩句話喊的小身板一顫,動作神同步的擰了擰眉,隨后偏頭,眨眨眼,盯著傅枝瞧。
傅枝覺得她媽媽和二哥有點像是在瓜田地里上躥下跳的猹。
而深入挖掘一手新聞的陸予墨則是覺得自己牛逼壞了,“解釋啊,你怎麼不接著反駁我了?”
“你這就是心虛!”
大廳內安靜了幾秒。
隨之而來的就是紙箱子里沖破天際的幾聲“嘰嘰嘰”。
許薇和陸予深再次同步,兩個人目光下移,從傅枝的臉上落到了她手里的紙箱子上,好多的小問號。
“接我的是爺爺中過彩票的孫子。”
傅枝把紙箱打開,放到桌面上,“這是小黃鴨,爺爺最后的遺產。”
陸予墨瞟了眼鴨群,這倒確實是小鎮里的風土人情。
他心口一哽,不認輸:“就算大眾說得通,可這十二只鴨崽子,這麼大一筆財富!他不給他親孫子就這麼白送給你了?他瘋了?!”
傅枝點點頭:“他孫子夜不歸宿還離家出走,所以不給他。”
陸予墨:?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故事情節莫名讓他升起了一種濃烈的危機感。
傅枝語氣淡淡的問:“你能明白嗎?”
【媽媽先去喂鴨】
陸予墨:“……”我不明白!
“好了,事情已經很明了了。予墨,是你誤會妹妹了。”許薇安撫的看了眼大兒子,隨后從紙箱里拿出一只鵝黃色的鴨崽子放在手心,并且不安分的擼了一把鴨頭。
小鴨崽子撲騰了一下翅膀,想要振翅高飛:“嘰~”
“哎呀!”許薇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你看它還會叫,怪可愛的!”
許薇便問傅枝:“媽媽找個木匠讓他院子里給小黃它們做個房子養著行嗎?”
“不用那麼麻煩。養到院子里的花圃里就行。”
許薇頓時就有點擔心了:“你那些花草都很嬌弱,小黃它們腳下沒輕沒重,這要是給踩壞了……”
傅枝聲音低淡道:“沒關系的,它們受過專業的訓練,知道分寸。”她養的花草都是上等的中藥,很容易招蟲,需要有這些實驗室里培養出來的鴨子捉蟲。
許薇:“……”
就那麼大點的鴨崽子,怎麼就還受過專業訓練了?
許薇有一瞬間的恍惚,只是對上傅枝認真的表情,嘴里的話又都說不出口了。
算了,女兒的爺爺剛沒,心情一定不好,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