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遲疑著搖搖頭:“我還會有以后嗎?”
“當然會有。”許書言溫柔的話將我的思緒拉了回來,“你現在就可以想想以后了。”
我和江承澈就如同以卵擊石,我早就做好了死無全尸的準備。
只是看著他,我還是把我的消極和決絕埋藏在了心里。
隨后許書言又提出:“對了,你帶我去祭拜師傅和師母吧。”
我正好也三年沒去祭拜父母了,許書言提出這樣的要求正合我意。
從公司出來,我就和許書言來到了墓園。
這不是什麼好墓園,就連看守人都疏忽值守。
父母的墓碑已經沾滿灰塵,就連上面的遺照都有些看不清了。
我抿了抿唇:“當時我那麼狼狽,只能給他們找這樣的墓地。”
我沒去看許書言的表情,用衣袖擦了擦父母墓碑上的照片,替兩人點上香,隨后跪在我媽墓碑前。
“爸媽,女兒不孝,時隔三才來祭拜你們。”
“我今天還帶了許書言來祭拜你們。”
許書言上前祭拜我爸媽。
他語氣依舊溫潤,但溫潤里帶著幾分沉重:“老師,師母,我會代替您照顧好雪妍的。”
“你一直說我爸要你照顧我,為什麼?”
當著我爸的面,我問了出來。
許書言拿出了手機,遞給我說:“我昏迷期間,老師給我發來的消息。”
我看著屏幕上的內容。
是我爸發的,那口吻,那語氣,字里行間我都能看到我爸的影子。
與其說是消息,不如說是遺書。
——書言,見字如面,你出車禍,我按照你的意思,沒有告訴雪妍。我這一生從不后悔,但我現在后悔了,看著她帶著我外孫女跪在我門口求我的那一刻,我知道她遇到麻煩了,可我還是出口傷了她。
來時父母知隔生,重著衣裳如送死。
我現在把我唯一的女兒托付給你,請你照顧好她。
看完,我早已淚流滿面。
自己當了父母之后,才能理會父母的良苦用心。
一時之間,我的心臟被涌上來到感動,自責,愧疚淹沒,我崩潰了:“爸——”
我痛呼。
在我險些暈倒的時候,許書言扶住了我。
我趴在他的膝頭,哭了好久好久。
風吹拂著我的臉頰,帶來一片寂靜,也仿佛吹走了我的淚痕。
我又來到旁邊,旁邊是瑤瑤的墓碑。
一張黑白照片,五歲的稚嫩容顏刺痛了我的眼。
許書言:“這是……”
“我女兒和她的弟弟,她叫瑤瑤。”我回頭看著許書言,介紹的時候,嘴角勾起一抹笑。
可隨即又淹沒下去。
“我肚子里的孩子,還沒來得及出來看一眼這個世界,我就被沈語芙推下樓,掉了。”
“她害我的理由,竟然是……她等不了那麼久。”
我紅著眼眶,只覺得可笑。
許書言抿唇,沒有說話。
我實在是太壓抑了,什麼都說:“江承澈為了救沈語芙,讓我才5歲的瑤瑤死在手術臺上,為了沈語芙,害死我父母,還有我才2個月大的孩子……”
我眼底露出怨恨:“所以,我要報仇!”
第28章
我情緒外露,絲毫不掩飾。
誰料,許書言附和我:“好,你有什麼計劃可以告訴我,我會幫你。”
我詫異的望著他。
他似乎看出了我心里的想法,視線掃向墓碑,目露冷光:“不止是為你,也是為了鐘教授和師母一個清白。”
我第一次從許書言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
我忽然想起了在明月會所見到他時,聽到的別人的議論。
說他以雷霆手段掌控了許氏。
我在江承澈失勢時跟在他身邊,知道集團之爭的殘酷,和不容易,江承澈費了多少功夫,我又費了多少功夫。
每一步都不容易。
許書言能掌握整個集團,手段不低,溫和的外表,只不過是他的一層偽裝罷了。
可我還是選擇了拒絕。
我不能連累他。
但許書言也沒有強行追問。
從墓地離開后,我認真思考我以后的生活。
所以許書言之前說給我預支獎金,我知道要買些什麼了。
我買了畫具和顏料。
要先從藝術視角培養自己。
如果我真的能回歸正常人的生活,我希望我能成為一名設計師,就像我當初選擇這個專業的夢想一樣。
我在窗邊畫畫,許書言在一旁辦公。
我的畫具擺在許書言的書房,這是他主動提議的,說這里風景最好。
他沒說錯,整個許宅就像是一個古色古香的園林,而這里的景色假山綠水,亭閣環繞。
“畫得很不錯。”許書言的聲音傳來。
我循聲望去,不知道什麼時候,許書言已經推著輪椅來到了我身邊,目光落在我的畫布上。
我看著我初步成形的畫,有些不好意思:“已經很久沒畫了。”
“慢慢來。”
許書言眉眼柔和,溫柔的話語仿佛帶著振奮人心的力量。
我心里涌出一股自信。
可沒想到,我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我的手機還是那個舊手機,是江承澈。
江承澈打電話給我干什麼?
我猶豫一會還是接起,但那邊傳來的確是沈語芙的聲音:“雪妍,我為我之前的所作所為抱歉,你回來好不好?”
沈語芙的聲音也很溫柔,可和許書言相比,她的溫柔里藏著刀子。
我不知道她叫我回去有什麼目的,但我知道,她這話絕不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