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姻是為下策,若真要恢復鎮國公府的榮光,便是從政握權。”
鎮國公府到裴武這一代已經衰弱了,也只是握著這個名頭罷了。
眾人敬三分不過是敬這個爵位。
在亂葬崗的時候,裴玄訣才終于想清楚這個事情。
就是因為他有權無實,他才會閉耳塞聰,什麼都不知道。
也是因為他去軍營太少了,才會讓楚蕭率立新功。
是他從前識人不清,是他之間倦怠了。
他不想以后的日子里,他想做什麼都所限甚多,就連想為阮香菱報仇,都只能借著酒意。
“這并不沖突。”裴母還算淡然,繼續說道。
裴玄訣哪里不知道這并不沖突,只是他不愿意。
那天晚上,他就知道了,自己不愿意和賀婉櫻在一起。
甚至連以后相敬如賓他都做不到。
而且,不知道為何,那段時間的日子里,他總是會想,阮香菱知道了應該會不高興的。
裴玄訣眉頭緊皺:“現下圣上正欲立太子,丞相家現在已經站隊了。”
“爹,你也要同他一起嗎?”
裴玄訣知道裴武是中立派,選擇明哲保身。
若成了婚,丞相判斷失誤,對他們家也有影響。
這些年裴玄訣雖然政事管的不多,但也不是全然不知。
現在有意想去處理,倒也能將這些事拿起來。
聽到裴玄訣這麼說,裴武到底是猶豫了。
其中利害他也省得,他看著裴玄訣眼神有些晦暗:“婚禮只有幾日了。”
聽到裴武松了口,裴玄訣也緩了口:“兒子自會處理。”
第29章
退婚一事比想象中的要容易些。
之前晚上那件事賀婉櫻就心生不滿,只是喜歡了多年也放不下手。
現在裴玄訣親自來退婚,賀婉櫻心中也有傲氣,她爹也是個寵女兒的,便同意了。
只是后來沒少給裴玄訣下絆子,這是后話。
裴玄訣走的時候,賀婉櫻害紅著眼,惡狠狠的說了句:“有本事你以后別后悔!”
他也只是淡然的道了句:“祝賀小姐早日找到如意郎君。”
裴玄訣回府后,習慣性的往阮香菱的院子里走去。
阮香菱的房間門窗總是緊閉的,就靠著幾個燈盞照明,昏昏暗暗的。
鬼使神差的,他走了進去,將窗戶打開了。
迎面而來的金光,照的眼睛有些刺痛。
“怎麼就不喜歡開窗呢。”他的眼神里攏起幾分暗淡。
人總是喜歡去問自己明明知道答案的時候。
有時候知道了免不得是徒增傷心罷了。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裴玄訣心里就已經有了答案。
腳底莫名生出一股寒氣,站在烈日下四肢百骸去莫名有些冷。
他退了幾步,離開了這扇窗。
沒有將它關上,也沒有再打開其他的窗戶。
房間里還留著屬于阮香菱的氣息。
他閉上了眼睛,眼尾泛起晶瑩的水光。
裴玄訣皺起眉,后知后覺的升起一股疼意。
就好像是心口腐爛的一處,生出了疤,又被人活活撕開。
窗口的一束光打到了床上。
房間里估計還沒有人來整理,被子還亂做一團。
裴玄訣突然想到,阮香菱以前睡覺挺不老實的,被子睡著睡著就不見了。
小時候還不知道什麼是男女之防,而且她就那麼小小一個,也生不出什麼齷齪。
晚上的時候,他有時候睡得晚,或者突然想起就會跑過來給她蓋被子。
有時動作太大,不小心把阮香菱吵醒了,她也不惱。
只是軟軟糯糯地說一句:“謝謝哥哥,哥哥最好了。”
有次白日里,阮香菱醒得早。
正巧看見他來,就鬧著要他教她怎麼整理被子。
其實這些原本讓婢女去做就好了,可是她問了,他便教。
他從來沒做過這些,只是腦子里回憶婢女的動作盡力模仿。
他疊的沒多好。
只是阮香菱會在旁邊看著他說:“哥哥真厲害呀。”
想著,裴玄訣的手上也不自覺得將被子拿到手上中。
“香菱,哥哥現在疊被子可厲害了。”
“哥哥可以教你了。”他說著,眼淚卻莫名留了下來,滴到了被子上。
被子被他提起來的瞬間,竟然生出一種整理遺物的感覺。
有了這個念頭,手上的動作也沒有辦法再繼續了。
被子保持著提起的動作。
裴玄訣卻突然發現,有幾塊破布夾藏在里面。
他將被子又往上一拉。
隨著他的動作,破布四處飄散。
拿住被子的手突然一抖,眼睛在幾塊絹布上遲遲無法挪開視線。
白色的布匹到處飛舞著。
破布一份正好落在了他的鞋尖。
那塊上面繡著被他說像是蹴鞠一樣的牡丹。
直到這一刻,他終于發現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第30章
裴玄訣的臉色一寸寸變白。
腦子里像被錘進釘子,尖銳的刺戳著他的太陽穴。
他想轉身就走,可是身體的動作卻由不得意識牽引。
裴玄訣蹲了下來,將那一片繡花的破布撿了起來。
眼睛似乎都有些疼得睜不開了,心臟似乎也如同這塊布一樣被撕碎。
喉嚨處竟生出一絲血氣,他咽了下去,將布緊緊握在手中。
他不想在留在這里了。
回到自己的住所之后,才發現更是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