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歲，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他寒著聲音問道。

林穗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不答反問：“你為什麼還在這里？”怕他在醒來后半道折回，她給他服用了一些能暫時封住內息的軟骨散，按說他此時應該會手腳無力，連站都站不起來啊？

“你時日無多了，是嗎？”她不回答，梁宵就自己猜：“你是為了逼走我，才答應嫁給烏木骨？你怕我為你傷心難過？”

他的聲音太過悲切，林穗被他感染，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只能別開臉，不再看他，嘴上則冷硬地道：“不是，你少自作多情！”

第42章 大喜之日

“那你為何突然決定嫁給他？”梁宵不依不饒地追問。

“因為他專一，沒有亂七八糟的紅顏知己，因為他信任我，不會隨便猜忌質疑，更因為他愛我，而我……也愛他！”

這幾句話，幾乎是專挑著梁宵的心窩戳，字字句句都在提醒他，他是因為什麼而失去她。

他真的，失去她了。梁宵眼中流露出絕望的神色，怕她多心，他閉上了眼睛。

“你為什麼沒走？”林穗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問道。

“我，”梁宵攥緊手絹，竭力向她揚起一抹笑容：“我來送嫁，你都沒有娘家人，若我再走了，你豈不是要孤零零地出嫁？”

林穗皺起眉頭，正想拒絕，梁宵先笑起來：“我知道你不會答應，但我也不會退讓，你放心，我不會破壞你們的婚禮，時間不早，你早些睡吧……歲歲，你要幸福！”

最后眷戀地看她一眼，梁宵從窗戶翻身而出，消失在夜色中。

林穗追了兩步，沒追上，只能放棄。

熄了燭火重新躺在床上，她總覺得有點兒不對勁，梁宵剛剛的語氣，像是在跟她告別，他真的打算放棄她了？那為什麼還要在中途返回？還有他到底中了軟骨散沒有？

一大堆問題堆積在胸口，林穂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直至天光微亮，有胡羌族的婦人上山來為她梳洗上妝，她才勉強打起精神。

既然梁宵說要送親，那等會兒他應該會過來，她可以找點時間，把這些疑問當面問清楚……不過，沒想到的是，直到烏木骨前來迎親，梁宵也沒有再出現。

他食言了。

他在故意撒謊欺騙她，他壓根就不是回來給她送親的，那他的目的是什麼？

短短片刻時間，林穗腦海中已掠過無數可能，卻忽地記起，昨晚梁宵的語氣，好似在跟她決別。

“骨頭！”想到某種可能，林穗抬手掀開腦袋上的紅蓋頭，壓著聲音問他：“梁宵在哪兒？”

“怎麼突然問我這個？”烏木骨別開視線，不敢看她的眼睛：“我不知道。他不是回東武了嗎？”

這明顯地心虛表情，讓林穗的心徹底沉入谷底：“是不是東武那邊有什麼動靜？你跟梁宵協商過什麼？是不是你替他解了軟骨散？”

烏木骨抿著唇沒吭聲。

林穗急了：“你快說啊！”

她這一嗓子有些破音，將其他人的視線都給吸引過來，烏木骨歉然地沖他們笑笑，然后牽住她的手：“穗兒，今天是我們大喜的日子，眼下賓客已至，咱們先舉行儀式，行嗎？我向你保證，梁宵這會半點兒事情都沒有。”

只是現在沒事，接下來就不一定？梁宵到底去了哪兒？林穗紅了眼眶，很想脫下嫁衣前去找他，但看著烏木骨哀求的眼神，她還是悄悄擦去眼淚，努力配合著他完成這場婚事。

這個小插曲，沒人放在心上，圣山上回響著琴瑟和鳴的樂曲，擅舞的年輕男女們唱著跳著，一路吹吹打打，喜氣洋洋。

而烏木骨的帳篷前，點著能驅邪避穢的神火，族中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取出一根燃著火的干枝，在林穗頭頂饒三圈，然后用古語祝福她。

林穗將自己毫無笑意的臉藏在紅蓋頭之后，等儀式完畢，進入新房，她就再也忍不住，抓著烏木骨逼問：“到底怎麼回事？”

第43章 救不了他

烏木骨一身喜慶的吉服，唇紅齒白，眉眼含春，始終在笑。

可此時，這笑意再維持不下去。

他們現在已是夫妻，可林穗的心中，始終只有梁宵，梁宵就那麼好嗎？

“事情就是你想的那樣，東武國意圖進攻胡羌，皇帝沒有選梁宵做主將，而是欽點了另外一位將軍，現在十萬大軍壓境，戰事一觸即發。梁宵自請上陣，幫忙應敵<?)))><<，我答應了。”

剛剛解除巫毒，梁宵的身體還虛弱得很，他上戰場能做什麼？送死嗎？想到梁宵可能面對的危險，林穗就氣得渾身發抖：“你就不怕他臨陣背叛？”

烏木骨看著她，語調轉為冷冽：“我沒給他一兵一卒，他若要背叛，那也無可奈何。”

“你讓他孤身一人，去面對十萬大軍？你們都瘋了嗎？”林穗眼前一黑，抬手就開始拆卸腦袋上的鳳冠，因為太過繁復，她一時脫不下來，索性用力地往下拔，哪怕扯痛頭皮也不松手。

“穗兒，是你瘋了！”烏木骨惱怒地壓住她的手，將她用力地按入懷中：“你已經是我的妻，為什麼還要一直想著他？你們已經不可能了！”

“我告訴你，在溫泉里解咒的時候，梁宵醒過，我告訴他你該光明正大地活著，而不是跟著他遮遮掩掩、躲躲藏藏，他認同了，所以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