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起蔣夜送給她的智能手表，兩人可以互相查到對方的定位。

肖螢趕緊查了一下，發現蔣夜最后的位置在某處江邊。

她把定位拍照給蔣盛和向紅看，兩人都嚇得不行，向紅覺得腿有些軟，“這孩子不會想不開吧！”

蔣盛趕緊扶著她，“不會的不會的……蔣夜性格那麼開朗……不可能想不開！”

話雖這麼說，蔣盛心里也在瘋狂打鼓，蔣夜……不會真的想不開吧……

騎行店里，是肖螢和張謙和在，知道這事之后，就把店門關了，兩人朝著定位的方向趕去。

蔣盛和向紅跟蔣夜爺爺奶奶說了一下情況，四人匆匆出門尋找蔣夜。

剛走出小區大門，就看見了秦新和秦晏，看樣子，又是來懇請諒解的。

蔣盛和向紅根本沒有心思跟他們說話，急匆匆地走著。

“這是……怎麼了？”秦晏問道。

向紅眼淚都流出來了，“蔣夜不見了！不見了！不知道哪里去了！不知道會不會想不開！”

秦晏愣了一下，“你們……準備去哪里找？我們能幫忙嗎？”

向紅此時心煩意亂，也顧不上其他，只想著多兩個人找也好，于是把肖螢發給她的定位圖片給秦晏看了一眼。

之后，蔣盛開車，一家四口往定位方向去，而秦晏和秦新打車，也往定位方向去。

到了定位所在的位置，只發現一片江灘，并沒有蔣夜。

“蔣夜不會已經……已經……”胡桂蘭和向紅都大哭起來，腿軟得根本站不住，只好蹲著在地上哭。

這時候，肖螢和張謙和也打車到了現場。

肖螢快速安慰了一下胡桂蘭和向紅，然后說道：“蔣夜那個手表可能是沒電了，人肯定是到過這兒，但是之后就沒電了，所以定位就停留在這里。

我們到處找找吧。”

眾人點頭，正要分頭尋找，忽然傾盆大雨傾瀉而下。

不過一兩分鐘的時間，到處都變得水蒙蒙的。

眾人分頭大聲喊著蔣夜的名字。

就這麼喊了幾分鐘，肖螢抬頭，忽然看見遠處的長江大橋中段位置，有一個人正扶著欄桿站著。

她趕緊問旁邊的向紅和胡桂蘭，“你們看，那個人是蔣夜嗎？”

大雨滂沱中，其實看不清楚，但是向紅和胡桂蘭直覺那人就是蔣夜，于是眾人都朝著橋上跑去。

跑到近處，看清那人正是蔣夜。

蔣夜本來是站在橋上看風景，但是想到自己的身體情況，想到未來幾十年，不知道要怎麼度過，越想越是難過，大雨落下也不想躲雨，只是呆呆地站著，淚水和雨水在臉上混合。

眾人見他這個狀態，都覺得他是要尋死，一時不敢輕舉妄動，擔心刺激到蔣夜。

蔣夜看著眾人，“你們為什麼在這兒……”

向紅激動道：“你不在家，我們到處找你……”

蔣夜：“不用找我……我能自己回去……”

說完就扶著助行器嘗試著往前走。

但是下雨路滑，助行器溜了一下，蔣夜一下子摔倒在滿是泥水的地面。

大家要上前去扶他，蔣夜伸手拒絕，然后說：“我自己能起來！”

說完就自己掙扎著起身。

但是力量不穩，起身到一半，他又摔了下去。

眾人又要扶，蔣夜又是拒絕。

他低著頭，聲音里帶著隱忍的哭腔，“不要扶我！我能起來！我自己能起來！”

大家向他伸過去的手，就僵持在半空中，眼睜睜地看著蔣夜在泥水里艱難地掙扎著起身，他的手不聽使喚，腿腳也不聽使喚，顯得非常狼狽，他身上穿的淺色衣服，已經被泥水染成了泥巴色。

肖螢環顧四周，這座大橋，就是她與蔣夜第一次見面的大橋。

當時，楊力住在ICU，她半夜從醫院出來透氣，就走到這座大橋上，想起包里有因為楊姝恬推搡而掉地上弄臟的包子饅頭，就在橋上將其掰碎了喂魚，而騎著摩托車疾馳而過的蔣夜，以為她要輕生，跳下摩托車將她抱住。

那時候的蔣夜，陽光帥氣，騎著摩托車風馳電掣，如今卻在泥水里，連想要站起來都很艱難。

想到這里，肖螢的眼淚奪眶而出。

沒有人看見，此時此刻，秦晏的臉上也是滿臉的眼淚。

蔣夜現在的樣子，是他害的，是他媽媽害的。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觀地看見自己所作所為造成的結果。

當時他想讓蔣夜摔跟頭，想讓他出洋相，但是他從沒想過讓蔣夜變成這副模樣。

終于，蔣夜自己扶著助行器慢慢地站起來了，向紅和胡桂蘭趕緊走到他旁邊，擔心他再次摔倒。

眾人簇擁著蔣夜，往橋邊可以打車的位置走去。

而秦晏停留在原地。

忽然間，他轉過身，對著漸行漸遠的蔣夜一家喊了一聲：“對不起！”

蔣夜一家回頭，只見秦晏忽然跪在了地上，滿地的水花之中。

秦晏將額頭叩在泥水之中，泣不成聲道：“我對不起蔣晝，我對不起蔣夜，我對不起你們家……”

第93章 雨后

看著秦晏的樣子，蔣家人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蔣晝的事兒，是家庭這麼多年的痛苦，而蔣夜的事兒，是正在眼前擺著的痛苦，所以，即便泥水里的秦晏讓人覺得有些不忍，但是蔣家人也沒有辦法輕飄飄地回應他說的“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