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個“他”,指的自然是溫敬斯。
提起溫敬斯的時候,陸衍行的聲音都放輕了不少,他身上的鋒芒仿佛一瞬間消失了。
周清梵看得有些愣怔,她是第一次見到陸衍行這麼“柔軟”的一面。
溫敬斯在他心中的地位,似乎比她想象中還要高。
周清梵喉嚨口有些哽,盯著他看了好半晌,才艱澀地開口:“他一定也不希望你太難過,好好生活吧。”
陸衍行聽著周清梵安慰的話,艱澀地扯了扯嘴角,隨后抬起手來揉了揉眼睛。
很多大道理說起來容易,要做到實在太難,他已經習慣了生活里有溫敬斯的存在,他人生中最掙扎最艱難的歲月,都是溫敬斯陪他一同過來的。
如果沒有溫敬斯,他的人生可能是另外一種光景了。
陸衍行從來沒有想過,溫敬斯會從他的世界消失。
周清梵看到陸衍行揉眼睛,從隨身的挎包里拿出一包紙巾遞到了他手邊,輕聲說:“想哭就哭出來吧,我不打擾你。”
陸衍行低頭看著周清梵遞上來的紙巾,沒有第一時間動手接。
他抬眸看向周清梵,啞然問她:“為什麼。”
周清梵愣了一下:“什麼?”
陸衍行:“為什麼跟我說這些話?”為什麼要安慰他?
之前他那樣對她,她不恨他麼?
他以為,看他這樣子,她應該很開心。
周清梵這下也理解了他的意思,她平靜地說:“這是兩件不相干的事情,我不會混淆的。”
她將紙巾塞到了他手里,“我不打擾你了。”
周清梵做完這個動作之后,便轉身下樓了。
陸衍行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范圍內,低頭看著手里的那包紙巾,死死地攥住。
她好像很擅長隨手為他留下點兒什麼,然后轉身離開。
當年的藥,如今的紙巾,都是如此。
她走得很瀟灑,可他卻會被這些小物件困在原地——
半年多了。
陸衍行原本覺得自己可以忍著再也不去找她了。
可她剛剛的幾句話,又開始動搖了他的決心。
沒有人知道,他這半年多是怎麼過來的。
無數次想去找她,又無數次忍住。
即便他知道周清梵對于他有沒有碰過其他人根本不在意、更不可能吃醋膈應,可他就是邁不出那一步去找她。
他覺得自己很惡心。
【第627回 三周年祭日】
祝璞玉在醫院住了一段時間,經過精神科醫生和婦產科醫生的會診之后正式開始用藥。
所幸她自己意志力頑強,接受現實之后,堅定地要留下肚子的這對孩子。
藥物控制之下,祝璞玉的狀態保持得還不錯。
只是忙得團團轉,自顧不暇的情況之下,也沒辦法像之前一樣過問周清梵的事情了。
時間又過了兩個多月,很快迎來了陸巡止去世三周年的祭日。
祭日當天一早,陸衍行和路微夫妻兩人就一同回來了陸家老宅。
他們夫妻兩人都穿著一身黑色,路微的包和圍巾都是黑的,一看就是花了心思。
路微在這種情況下從來都能做出最得體的選擇,也難怪陸夫人喜歡她喜歡得緊。
周清梵也穿了一身黑,她今天沒有化妝,頭發也只是隨意挽了一下,看起來有種寡淡頹廢的病態美。
一行人在祠堂上過香之后,便驅車出發去陸家的祖墳。
周清梵和陸夫人坐的一輛車,陸衍行和路微夫妻兩人單獨在一起。
……
祭拜儀式結束,陸夫人提出讓陸衍行和路微回老宅吃飯,晚上在家住一晚。
陸衍行和路微自從春節過后就沒在陸家老宅過過夜,如今趕上了陸巡止的祭日,陸夫人難免有些惦記家庭的溫暖。
沒等陸衍行回答,路微已經率先開口答應了下來,“好的,媽,那我和衍行今晚就在家里住下了,確實很久沒陪過您了。”
周清梵從墓碑前起來的時候,剛好聽見這句話,身體不不自覺地僵硬了一下。
陸衍行和路微晚上要在老宅過夜。
那是不是代表,陸衍行有可能會來找她了?
陸衍行已經有九個多月沒找過她了,久到周清梵以為她已經脫離苦海,再也不需要面對風險和折磨了。
但周清梵并不能確定,陸衍行不找她,是因為這段時間工作忙到沒空回老宅,還是因為真的對她喪失了興趣——他的心情和決定總是瞬息萬變的,她很難猜到他的心事。
因為陸衍行和路微在老宅過夜的事兒,周清梵接下來一直處于提心吊膽的狀態。
一直到吃過晚飯回到房間,懸著的心都沒能回到肚子里。
而樓下,陸夫人正與路微坐在一起聊著。
周清梵上樓后不久,路微便跟陸夫人問了起來:“之前您說大嫂要為大哥守三年,現在期限也到了吧?大嫂是不是要走了?”
陸夫人搖搖頭,“她不走。”
路微挑眉,有些驚訝:“嗯?”
陸夫人并沒有多解釋,只是說:“她也沒有再找人的計劃,之前談了談,她打算繼續留在家里,正好,平時有個人陪我。
”
路微笑了笑,之后有些感慨:“大嫂對大哥的感情真是令人動容,雖然沒親眼看見過,但完全可以想到他們的感情有多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