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她瘦得不正常的身材就能看出來。
但祝璞玉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食欲似乎都不錯,她不僅主動吃了,量還不少,而且吃得很香。
他希望她以后都能這樣。
祝璞玉消化了一下溫敬斯的這句話,笑著說:“我這年紀,吃太多會胖的。”
溫敬斯:“你現在和這個字沾邊麼?”
祝璞玉:“現在不沾邊,吃多了就沾邊了。”
她一本正經地說,“到時候溫總怕是要嫌棄我咯~”
“不會。”溫敬斯看得出來她在避重就輕,“你現在抱著,硌得慌。”
“哦,原來是已經開始嫌棄了。”祝璞玉癟嘴,“那去抱你的未婚妻吧,她珠圓玉潤又年輕,抱起來肯定很舒服。”
溫敬斯沉吟片刻,沉下聲音喊了一遍她的全名:“祝璞玉。”
祝璞玉被他這樣一喊,某些記憶涌上腦海,心臟驀地往上提了提,捏著筷子的手也僵了。
溫敬斯只有在生氣、或者是情緒到臨界點的時候才會喊她的全名。
過去他這麼喊她,都是在他們矛盾沖突很激烈的時候。
想到這些,祝璞玉的臉色也嚴肅了起來。
她抬眸和溫敬斯對視。
見她看過來,溫敬斯動了動嘴唇,說:“以后要愛惜自己的身體。”
“我知道你食欲不好是因為你的病。”他說,“會好起來的,你要相信你自己。”
“可能吧。”祝璞玉想擠笑,卻發現自己笑不出來。
這句話,她自己說得都沒有底氣。
這幾年她很少和身邊的談論自己的病情,他們也都知道這點,所以幾乎沒有人會主動跟她開啟這個話題。
但不碰不代表不存在。
祝璞玉雖然定期在看醫生,情況也比最嚴重的時候好轉了一些,可她根本沒辦法停藥,甚至用藥的劑量都一直沒有減少。
祝璞玉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日子,她也沒有想過“痊愈”了。
想著這件事情,反而會加劇她的焦慮。
看吧,她有時候也很懦弱的,面對解決不了的問題,總是想要逃避。
如今溫敬斯卻將這個問題擺到了臺面上和她討論。
她哪里笑得出來。
【第469回 虛偽】
除了溫敬斯之外,也沒有人會有“膽子”和祝璞玉正面提及這個問題。
當初溫敬斯“出事”之后,祝璞玉開始出現幻覺和幻聽,從發現癥狀到確診焦慮癥,也就一周多的時間。
后來她為了順利生下孩子一直在付出努力。
但孩子出生之后,她又出現了產后抑郁的癥狀,那應該是人生中的至暗時刻。
如今身邊的人都是眼看著她這一路走過來的,深知她的癥狀,更清楚提及這個問題會加重她的焦慮,所以,即便是關系最近的周清梵、尤杏和廖裕錦都很少和她討論。
祝璞玉不是沒有想過停藥,可她又很清楚地知道以自己目前的狀態是不可能的。
溫敬斯盯著祝璞玉沉默了一會兒,微微動唇,“你的病,是因為我引起的吧?”
“不是。”祝璞玉否認了這一點,她不喜歡把責任推卸給他:“我自己的原因。”
“但有關于我的因素。”溫敬斯讀懂了她背后的含義,也沒有硬去跟她爭論這個話題。
雖然沒有過往的記憶,可憑這段時間對她的了解,他已經知道她個怎樣的人。
祝璞玉聊得有些煩躁,情緒有失控的前兆,這是重逢以來,她第一次在沒有做戲的前提下、真實地和溫敬斯發脾氣。
“我不想聊這個,打住行麼。
”祝璞玉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和一些,但收效甚微。
她現在像是被人戳了肚皮的刺猬,馬上翻身過來,用滿是刺的那一面對著周邊的一切。
和之前的“脆弱”不同,祝璞玉真正情緒失控的時候,對外展現的是極強的攻擊性,連目光都變得兇狠了許多。
這才是她原本的模樣。
旁人看到她展示出這樣強的攻擊性之后,大概率就會停了。
但溫敬斯并沒有被她嚇到,他的表情嚴肅而認真,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腕,灼燙的視線緊緊盯著她的臉:“你在逃避這個問題。”
“你不可能一輩子吃藥的,我回來了,我陪你,我們一點點減量。”他的聲音低沉緩慢,極具耐心,“都會好的,愿愿。”
愿愿。
這是他們重逢之后,他第一次喊出這個稱呼。
聽別人喊了無數次,終于也輪到她了。
一開始聽見別人喊她愿愿的時候,溫敬斯并不清楚這個乳名的由來。
回溫家的那次,跟江瀾璟聊天,他才知道,原來她三歲之前的名字叫“祝愿”。
祝愿,祝愿,多麼美好、充滿希望的名字。
“你陪我,你用什麼陪我。”祝璞玉被他的話刺激得紅了眼眶,嘲弄地看著他:“說實話溫敬斯,你在什麼都不記得的前提下跟我這樣說,我只會覺得你虛偽。”
“你閉嘴行不行,不要再和我提這件事情。”祝璞玉深吸了一口氣,用僅存的一點理智對他說:“我不想和你吵架。”
有很多事情是過不去的,不想產生沖突,最好的辦法是去不碰、不去提。
譬如溫敬斯當年對她的欺騙和算計。
她愛他是真,無法釋懷那些欺騙也是真——當然,他還活著,這些喜悅可以讓她忽視當年的事情,盡量不去想,反正他也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