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敬斯走到桌子前,拿起上面的一瓶水擰開,一口氣喝了小半瓶。
彼時,祝璞玉已經拉開椅子,坐到了他對面的位置。
溫敬斯也拽出一把椅子坐了下來,她剛才沒說錯,他們之間的確有很多話需要聊。
譬如——
“為什麼不繼續裝下去?”溫敬斯看著她的眼睛問。
“懶得裝了。”祝璞玉給了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溫敬斯低笑了一聲,看樣子是沒信,但也沒有追問她這個問題。
“不過,在外面,我們可能還要裝一段時間呢。”祝璞玉捏了一只櫻桃把玩著,“宋南徑還沒解決掉。”
提到這個名字,溫敬斯的臉色也嚴肅了不少,“你要怎麼解決他?”
“和你一樣。”祝璞玉笑著抬了抬下巴,“我們挺默契的,對吧?”
溫敬斯:“你說黎蕤?”
祝璞玉并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她笑著吃完了一顆櫻桃,才緩緩地開口:“魚已經上鉤了。”
【第450回 你要怎麼解決我】
溫敬斯看著祝璞玉張嘴吞下那顆櫻桃,看著她吐出核的動作,喉間沒有平復下來的燥熱又一次泛了上來。
溫敬斯再次喝水壓了一下,言歸正傳:“你早就安排了黎蕤去接近他。”
難怪他之前找黎蕤“幫忙”的時候,黎蕤會那麼痛快。
不僅是因為他們關系好,還因為,黎蕤早就和祝璞玉達成了約定。
但溫敬斯很好奇一點:“黎蕤為什麼這麼聽你的話?你們關系很好?”
溫敬斯記得黎蕤說過的某些事情,譬如,她喜歡過他。
并非他自戀地認為兩個女人應該為了他爭個你死我活,只是覺得,她們兩人的性格,即便是不爭,也不可能和對方成為親密好友、甚至犧牲這麼多為對方做事兒。
“因為她喜歡你呀。”祝璞玉盯著他的眼睛,半真半假地說,“宋南徑害你失蹤了三年多,她當然要替你報仇。”
祝璞玉語調輕快,面上的笑里帶著戲謔和調侃。
溫敬斯凝著她,“你這是吃醋麼。”
祝璞玉:“不至于,她喜歡你,正好能為我所用,我很開心。”
溫敬斯話鋒一轉:“我們為什麼離婚?”
這是他一直以來最想弄清楚的問題。
祝璞玉:“你很好奇?”
溫敬斯:“是。”
祝璞玉:“知道了原因又能如何呢,已經發生的事情,誰都沒辦法改變。”
她停頓了一下,如實和溫敬斯說:“我和你結婚本來就是一場交易,交易結束,婚姻關系也結束,這很正常,你不用把我們的婚姻想得多麼美好。”
祝璞玉這番話說得很平靜,聽不出抱怨,也沒有什麼憤怒的情緒在,溫敬斯聽著的時候,腦海中自然而然便想起了江瀾璟先前在溫家跟他說的那些。
她說,如果不是他,祝璞玉和廖裕錦當時應該就在一起了。
溫敬斯始終很介意這句話,也是因為這句話,他更加迫切地想要弄清楚他們婚姻的真相。
但顯然,祝璞玉并不想提。
她雖然說得平靜,卻也不難看出,那段婚姻對她來說不是什麼美好的記憶。
溫敬斯換了一種問法:“是我用手段逼你結婚的麼?”
祝璞玉不答。
溫敬斯又問:“跟我結婚的時候,你心里的人是廖裕錦?”
祝璞玉反問:“你想聽什麼答案?”
溫敬斯:“實話。”
祝璞玉:“沒那麼喜歡他了,但結婚的時候也不喜歡你。”
這是很坦誠的話。
但實話向來都不怎麼好聽。
溫敬斯目光陰森了幾分,十指交叉在一起,漸漸收緊:“那離婚的時候呢,喜歡麼。
”
祝璞玉:“恨大于愛。”
溫敬斯:“原因呢?”
祝璞玉說得很籠統:“因為你騙我。”
溫敬斯:“既然恨大于愛,為什麼留下孩子?”
“沒打算留。”祝璞玉很清楚他問這個問題的出發點。
“因為我‘死’了才選擇留下的。”溫敬斯接了后半句,“是麼。”
祝璞玉勾起嘴角,“是。”
“決定離婚的時候我就想后半生徹底和你劃清界限,留下孩子就代表著我們之間永遠都做不到老死不相往來。”
溫敬斯腦海中浮現起了知越和星星的臉,想到自己差點看不到他們,心口竟然浮現了撕扯般的疼痛。
“如果我沒有消失,你一定會打掉孩子麼?”溫敬斯執著地問了一遍這個問題。
祝璞玉的回答也沒有猶豫:“會。”
溫敬斯:“就算他們這麼可愛。”
“沒有這個前提預設,孩子出生之前誰都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樣子。”祝璞玉說,“如果你沒有出事,我是一定不會留的。”
溫敬斯:“你舍得?”
“不舍得。”祝璞玉說,“情感上不舍得的事情很多,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留下他們就代表后半生都要和你糾纏不清,當時的我并不想承擔這樣的后果。”
“你很理智。”溫敬斯沉默了半晌,才勉強擠出這四個字。
其實他原本是想問她,他當初究竟做了什麼事情,能夠讓她恨到這個地步,可轉念一想,從她口中大概率是問不出什麼的。
之前祝璞玉只籠統地說了一句“騙”,但如果只是一些小事的隱瞞,是不至于鬧到這個程度的。
他怎麼騙她的?
想到這個問題,溫敬斯的太陽穴又傳來一陣劇烈的抽痛,這次比之前更甚,疼得他臉色迅速發白,嘴唇抿成了一條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