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的東西都在里面了。”陸衍行說,“剛才去工商和稅務問了一下,加急的話,半個月可以走完股權變更的流程,需要你們的離婚協議書和相關證件。”
溫敬斯“嗯”了一聲,接過陸衍行手中的文件袋打開,取出了里面的兩個小紅本。
陸衍行隨手打開一本,看到了上面的結婚照。
這似乎是目前為止,他和祝璞玉僅有的一張合影。
當初結婚時兩人只是去領了個證,除此之外并沒有其他的“儀式感”。
前陣子溫敬斯還想過,等廖裕錦手術結束,他們要補一個盛大的婚禮。
那些結婚時該有的不該有的流程,他都想和她做一遍。
可惜他終歸是等不來那天了。
溫敬斯目光盯在結婚證的那張照片上,指腹摸上了祝璞玉的臉。
“……等會兒,你倆在說什麼。”渠與宋花了幾分鐘來消化剛剛那番對話里的信息量。
他看著溫敬斯手里的結婚證,不可置信地問:“你要離婚?”
陳南呈:“敬斯,你之前不是一直不同意麼?”
溫敬斯的目光仍然停在結婚證上,沒有任何要回答這個問題的意思。
陸衍行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心急如焚的兩人,緩緩啟唇,“祝璞玉懷孕了。”
“那不是更沒有理由離了麼?”渠與宋腦回路是直的,考慮不了更多。
脫口而出這句話之后,他才意識到哪里不對勁兒。
“……所以,是祝璞玉用孩子威脅敬斯離婚了?”三分鐘之后,渠與宋總算是反應過來了,“她說什麼?如果不離婚,就把孩子打掉?”
陸衍行默認了。
陳南呈看到陸衍行的反應之后,再次看向了溫敬斯的手。
難怪又傷了,想必剛剛是去找祝璞玉談話了。
“你簽字了?”陳南呈看著溫敬斯問。
溫敬斯將結婚證合上,淡淡地笑了笑,“我沒得選。”
“恒通的股份,是離婚財產分割的條件麼?”陳南呈很快就猜到了這一點。
看到溫敬斯點頭之后,陳南呈表情更加復雜。
憑借之前和祝璞玉的接觸,他早就知道祝璞玉是個有謀有略的人,否則也沒本事和溫敬斯打得有來有回。
連祝方誠那種混了多年的老油條都奈何不了她。
但陳南呈原先以為祝璞玉只是對敵人狠,沒想到她對自己也那麼狠。
陳南呈正這麼想著,渠與宋已經搶先一步說出了他的心聲:“祝璞玉怎麼這麼狠,竟然能拿孩子來當籌碼談判,難道她——”
渠與宋話還沒說完,陳南呈在桌子下面狠狠掐了一下他的大腿。
渠與宋被掐得閉了嘴,偷瞄了溫敬斯一眼,發現他沒什麼反應。
渠與宋給陳南呈使眼色:看吧,敬斯也覺得我說得對!
渠與宋這人在遇事兒的時候有些幫親不幫理在身上。
作為從小和溫敬斯一起長大的好兄弟,他第一次看到溫敬斯為了一個女人上頭到這種程度。
甚至稱得上卑微了。
當年的那場意外,他也是受害者,歸根結底始作俑者是宋南徑。
后來溫敬斯對祝璞玉的隱瞞,也是善意居多。
雖然欺騙的確不對,但如果僅僅因為欺騙這一件事情就否認溫敬斯先前做的所有,對他來說著實不太公平。
況且現在還卷進來一個孩子。
那孩子又不是溫敬斯一個人的,她作為孩子的母親,難道對孩子一點兒感情都沒有麼?
渠與宋覺得很難理解。
陳南呈有類似的想法,但他不好評價什麼,只能換種方式去問:“她現在同意留下孩子了麼?你們等孩子出生之后辦離婚手續麼?”
剛才陸衍行并沒有說具體的時間,陳南呈很自然地就想到了這樣的安排。
“周一去辦。”這一次,溫敬斯終于開口回答了。
“什麼?!”渠與宋驚得下巴都要掉了,“她懷著孕你們怎麼離婚?”
溫敬斯:“想離總有辦法。”
渠與宋:“你想離麼?”
溫敬斯:“她想。”
渠與宋:“……你是不是瘋了啊,她都能用這個孩子威脅你離婚、轉讓股權,你覺得她對孩子有多少感情?你現在滿足了她所有的要求,怎麼保證她不會過河拆橋?”
渠與宋雖然咋咋呼呼的,但總是能一句話問到重點。
這句話一出,整個包廂都沉默了下來。
陸衍行和陳南呈也同時看向了溫敬斯。
“我不能保證。”溫敬斯這樣回復。
渠與宋聽見這個答案之后哽了一下,“那你還答應她?”
溫敬斯:“我不答應,她現在就會去做掉孩子。”
渠與宋:“……”
這下他搞明白了。
合著溫敬斯做出這麼多妥協,為的就是讓孩子多在祝璞玉肚子里活幾天。
或者說,他想賭一把,賭祝璞玉會不會因為舍不得而留下這個孩子。
這件事情的可能性是有的,但實在是太低了。
祝璞玉既然都能拿孩子當籌碼談判了,其實也沒有多愛這個孩子吧?
“敬斯。”陳南呈躊躇許久,和陸衍行進行了一番眼神交流之后,才開口提醒溫敬斯,“祝璞玉不像是優柔寡斷的人,你們的約定沒有法律效力,她不履約的可能性很高,你要不要先想想到時候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