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衍行話還沒說完,溫敬斯已經轉身往病房大門的方向走了。
看起來是打定主意要去見祝璞玉了。
陸衍行亦步亦趨跟上去,隨他一起乘電梯來到了祝璞玉所在的病房。
然而,下樓之后,兩人并沒有如愿在病房看見祝璞玉的身影,而是被護士告知,祝璞玉在大概十分鐘之前出院了。
陸衍行聞言,立刻側目去看溫敬斯。
他的臉色和陸衍行想象中差不多陰沉。
祝璞玉在檢查結果出來之后火速離開醫院,很明顯是已經猜到了醫院這邊會把消息告知溫敬斯,也就是說,她甚至連跟溫敬斯談判的念頭都沒有。
祝璞玉這個人做決定的確果斷,轉身的時候也毫不留情。
她對溫敬斯有感情不假,但她絕對不是那種會被感情牽絆住手腳的女人。
這一點倒是跟周清梵如出一轍,難怪她們能成為多年好友。
陸衍行正這麼想著,就聽見身旁的溫敬斯說:“給你大嫂打電話。”
陸衍行回過神來,秒懂了他的意思,隨后拿起了手機。
——
“這麼快?”尤杏看著周清梵手機屏幕的來電顯示,詫異不已。
陸衍行打電話過來必定是要問祝璞玉相關的問題,這點跟祝璞玉此前推測的一模一樣。
想必溫敬斯拿到檢查結果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去病房找人了,但撲空了。
周清梵問祝璞玉:“現在要接麼?”
祝璞玉搖搖頭。
周清梵順手將手機調到了靜音,放回了包里。
車子平穩向前行駛著,祝璞玉的目光一直聚焦在窗外,憔悴發白的臉上沒有太多表情。
她的手不自覺地搭在了肚子上,掌心滲著冷汗。
車駛入江景苑大門時,祝璞玉才將目光轉回到車里。
她從包里隨手拿出手機,靜音模式的手機里都是未接來電。
打開微信,置頂的聊天窗口有八條未讀消息。
全部來自于溫敬斯。
祝璞玉動手點進去,逐條閱讀。
【有空麼,我們談一談。】
【醫生說你孕吐比較厲害,我找了營養師。】
【我想見你,我們當面聊一聊孩子的事兒。】
【看到后給我回復,好麼?】
很顯然他已經知道她懷孕的事兒了。
他的消息看起來很冷靜很理智,一副情緒穩定的樣子,但實際上已經暴露無遺。
主動追著談判的一方,在談判中永遠不可能占據高地。
祝璞玉早就知道了溫敬斯多麼渴望這個孩子的到來,從前他不止一次地描繪過關于孩子的愿景。
他在得知她懷孕的消息之后主動找上門,是意料之中。
但祝璞玉并不想如此輕易地和他展開談判——不費吹灰之力得來的機會,怎麼換得來對方的妥協?
所以她在回到病房后幾分鐘便果斷出院了。
離開醫院,至少可以做到不那麼快和溫敬斯當面談判。
車停在了地庫。
祝璞玉將手機放回包里,和后排的周清梵、尤杏一同下了車。
褚京識將三人送回來之后,便驅車去買水果了。
祝璞玉現在也就吃得下幾樣水果。
回到家里坐了一會兒,周清梵手機里又收到了陸衍行發來的微信。
問的還是祝璞玉相關的問題。
周清梵照舊沒有回復,她看向祝璞玉問:“愿愿,你計劃什麼時間和溫敬斯談話?他好像很急。
”
“陸衍行又替他問了?”尤杏咋舌,她還真是頭一次見溫敬斯這麼急。
看來他真的很在意這個孩子。
那麼……
“談判麼,誰急誰就先讓步。”祝璞玉靠在沙發上,緩緩閉上了眼睛,聲音冷淡得沒什麼溫度。
現在她才是穩坐釣魚臺的那個。
尤杏看到祝璞玉的狀態,動了動嘴唇,欲言又止,最后愣是把問題憋回去了。
其實當她知道祝璞玉計劃用孩子作為籌碼和溫敬斯談離婚和股權事宜的時候,是很震驚的。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很好理解。
反正她從頭至尾都沒打算留下這個孩子,在溫敬斯那樣欺騙她之后,他們之間最好不要有任何羈絆。
可偏偏溫敬斯又是期待這個孩子的,那就等于將軟肋交到了祝璞玉的手上。
溫敬斯算計在先,祝璞玉眼下最多只能算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從程度上來說,祝璞玉所做的,沒辦法和溫敬斯的一路設計埋伏比。
祝璞玉起碼是鬧翻臉之后才這樣做的,可溫敬斯……
尤杏想想還是覺得唏噓又難受,當初溫敬斯那些所謂的“特殊待遇”和“感動行為”,都是建立在欺騙和算計的基礎上。
對于一個已經千瘡百孔的人來說,稱作致命打擊也不為過。
“他會同意麼?”思慮一番后,尤杏換了個問題。
“不確定。”祝璞玉仍然靠在沙發上閉著眼睛,“所以要先拖個夠。”
不是只有他溫敬斯會玩心理戰術,她也會。
拜他所賜,她現在更是行云流水。
人的欲望曲線就是很奇怪的,一開始只是稍稍有些興趣人或事,如果一直得不到,欲望會達到巔峰,然后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再慢慢降低。
她要做的就是在溫敬斯的欲望曲線達到頂峰的時候和他談判,這樣勝算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