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云澗無奈一笑，搭上裴深的肩：“辛苦了。”

    兩人很快離開，屋內重新歸于安靜。

    陸宇豪緩緩轉身看向林慕安，眸光似冰雪融化：“慕安……”

    “怎麼，王爺也想像威逼利誘沈云澗那樣對我嗎？”林慕安淡然抬眸，雙眼像平靜湖面。

    “我不會。”陸宇豪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

    林慕安直直地凝望他：“你不會？那我現在讓你離開，永遠都別來找我，你做的到嗎？”

第四十五章

    做的到嗎？

    聽著林慕安毫無起伏、平靜淡漠的語氣，陸宇豪的心就像是被無數根針扎了似的，傳來細細密密的疼痛。

    他攥成拳的雙手收得更緊，再開口時嗓子已然發啞：“……我做不到。”

    林慕安面無表情，似乎早就料到了這個答案。

    半晌，她淡淡收回目光，什麼都沒說，越過陸宇豪便向外走去。

    陸宇豪心一緊，忙伸出手握住林慕安的手腕：“慕安！”

    “你到底為何躲著我？你可知曉你假死的這一年，我是怎麼過的嗎！”

    林慕安仿佛聽到什麼笑話，倏地輕笑了聲。

    她看向陸宇豪，口吻寡淡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譏諷：“那你可知與你成婚這三年，我是怎麼過的嗎？”

    陸宇豪渾身頓時發僵，胸口堵了塊石頭悶疼。

    他聲音更啞：“我知道……慕安，我都知道的……”

    “正因如此，我才想彌補你。”

    “但我不需要。”林慕安十分冷靜，“陸宇豪，我想我那日已說得很清楚，我不再是北昭的長公主，也不再是你的妻子，我只想離開京城。”

    陸宇豪手上不自覺更用力地抓緊她，像是怕她突然消失：“那我要怎麼辦？慕安，我好不容易才失而復得，你要我怎麼辦？！”

    他從未如此語調失落而委屈過。

    林慕安聽著，喉間控制不住的有些發澀。

    她張了張嘴仍想說：與我無關。

    可話到了嘴邊，竟不知為何說不出口。

    只余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陸宇豪終是松開了林慕安的手。

    他移開眼，似乎不敢再多看她一眼，只怕忍不住要強迫的帶她回去。

    “染眠回來了。”他嗓音低啞，“她知道你還活著，連夜策馬趕回京城，你不想見見她嗎？”

    “她的難過不比我少，你應該知曉的。”

    林慕安心底猛地一顫。

    她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握緊，指甲一點點嵌入手心，那細微的疼痛逐漸鉆心。

    這世間還有人在乎她，在乎林慕安。

    所以，她根本不可能成為云昭。

    默了片刻，林慕安闔上眼深吸了口氣。

    再睜開眼時，她眼底一片清明：“我回去見染眠一面，但之后我還是會離開。”

    陸宇豪正要上揚的嘴角就那樣僵在了臉上。

    他頓了頓，又強撐著扯出抹笑：“好，這樣也好。”

    總歸，她還有牽掛，還是有惦念的。

    天色泛白時，一行人從靈覺寺離開返回京城。

    馬車停在攝政王府，林慕安站在府門前，有些怔楞地望著那暗紅的牌匾。

    分明她也沒離開幾日，卻有一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正出神，一道身影從府內直奔林慕安而來。

    “慕安！”

    江染眠撲了個滿懷，雙臂緊緊摟著她，帶著哭腔的聲音止不住輕顫：“林慕安，你竟敢騙我！”

    感受著懷中好友的溫熱，林慕安的眼眶也控制不住地紅了起來。

    其實她在宮外漂泊這一年，又何嘗不是孤獨的？

    親人不能相見，好友不能相認，孑然一身如野鬼般。

    多少個夜晚，她都是在無聲流淚中度過，但天明也只得擦干淚痕再次流浪。

    林慕安鼻間泛酸：“抱歉，染眠……”

    兩人在原地相擁了許久，陸宇豪始終在一旁看著，終是出聲：“外面冷，你們還是進屋吧。”

    江染眠這才回神：“是了，慕安身子不好，不能受凍。”

    她說著，就脫下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在了林慕安肩上，而后拉著她走去屋中。

    林慕安怔怔地看著她下意識關懷的舉動，那句“如今我體內余毒已清，沒那麼虛弱了”便沒有說出口。

    東院寢殿。

    江染眠緊緊地握著林慕安的手。

    她神色猶豫，遲疑了好久，才緩緩開口：“慕安，你為何非要離開京城呢？”

    “你……難道不喜歡宇豪了嗎？”

第四十六章

    望著江染眠不解的雙眸，林慕安一時間有些恍神。

    這樣的場景，一年前發生過一次。

    她們也是這樣相對而坐，而江染眠當時問的是：你喜歡陸宇豪嗎？

    如今，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但這次，林慕安并沒有別開眼。

    她定定地看著江染眠，嗓音有些發澀。

    “我不知道。”

    殿外，正抬手要敲門的陸宇豪身形一滯，手就那樣頓在了半空中。

    他猶然記得，上次在客堂外聽到林慕安回答了“不喜歡”之后，他便轉身離開，從而沒有聽到后面她的話。

    所以此刻，陸宇豪只是緩緩地垂下了手臂，并沒有離開。

    然而，殿內卻許久都沒再傳來聲音。

    他的一顆心也像是被慢慢沉浸深水之中，絕望的窒息蔓延攀爬。

    江染眠看著林慕安，眉心微微蹙起。

    她本想問：怎會不知道呢？喜歡或是憎惡，這都是很明確的感情。

    但林慕安的眼神太堅定了。

    她是真的不知道，如今的她對陸宇豪到底懷著一種什麼樣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