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倩，小倩你回來了！”

　　干枯的雙手爬過女孩的臉頰，發梢。

　　小倩離開的時候，才十六歲多一點。

　　一晃十余年，記憶中嬌俏的姑娘，早已出落成不同的模樣。

　　可是依稀還能辨認的輪廓，每一寸都戳到淚腺的最深處。

　　“小倩，你好不好？你這些年去哪了啊！”

　　“媽，我挺好的，我有很多朋友，我一直都……都挺好的。”

　　小白抱著劉靜語枯瘦如柴的身子，淚水早已淋濕了長發。

　　直到劉靜語就這樣慢慢平靜了下來，長長呼出了最后一口氣——

　　“好就好。小倩，你回來了……媽，也就能閉眼了……”

　　***

　　快到下半夜，葉染依然沒有打通林子君的電話。

　　她開始變得緊張，猜測也逐漸往失控的方向發展。

　　自己身邊的人開始接二連三的失蹤，看似沒什麼交集和利益沖突的喬西，卻成了襲擊自己的嫌疑犯。

　　雖然好像也沒有跡象表明，他是真的要對自己不利。

　　可是說楊譽臣還在宣城的人是他，說林子君一家三口都出國了的也是他。

　　就在這時候，葉染突然想起一樣東西。

　　對了，楊譽臣臨走之前，給他留下過一個優盤。

　　他說過，優盤里留的東西是上次被黑客入侵監控畫面的解碼線索。

　　是楊譽臣找了一個靠譜的同伴，兩人大大縮短了所需時間，最后解鎖的一個坐標。

　　那個優盤呢？

　　葉染翻開抽屜，一頓找。

　　然后迫不及待把它插在了筆記本電腦上！

　　里面的數字飛快從眼前略過，一層一層的文件夾過后，終于出現了她想要看到的那個數字。

　　（235，168）

　　這個坐標矩陣麼？

　　沒等葉染看出個所以然，叮咚一聲，門鈴響了！

　　她趕緊扣下筆記本電腦，從貓眼往外看出去——

　　門外站著的男人，竟然是顧墨遲！

　　這麼晚了，他來干什麼的？

　　葉染單手壓在門把手上，心中疑惑又忐忑。

　　“我知道你在。”

　　顧墨遲的聲音自門外響起。

　　葉染咬咬牙，拽開門。

　　“你到底想干什麼！如果是為白天的事，不好意思，我不會給你任何不外透露的承諾。但是我也沒有那麼無聊。你們顧家的事，和我無關。”

　　說完，她猛地甩手砰上了門！

　　砰一聲，顧墨遲用手肘勉力一擊！

　　葉染全然沒有料到他竟然會這樣直沖進來——

　　“你干什麼！”

　　葉染倒退數步：“顧墨遲，我可以報警的！”

　　“我就問你一件事。”

　　顧墨遲盯著葉染的雙眼，沉重的呼吸在透窗寒冷的空氣中，形成一團團白霧。

　　“孩子，你是不是沒有打掉？”

　　葉染咬緊唇：“顧墨遲，你是不是瘋了？”

　　“回答我。”

　　“當初是你懇求我留下，如今又來質問我為什麼留下？”

　　葉染忍不住冷笑：“顧墨遲，你精神分裂麼？”

　　“這個孩子你不能生。”

　　“你放——”

　　二十年來的教養今朝干脆還給顧家

　　，葉染覺得，面對這樣的一個男人，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用什麼樣的言語來形容——

　　除了爆粗口？

　　“你的孩子我確實不會生。”

　　葉染仰起頭，不卑不亢地盯著顧墨遲：“但是，你怎麼知道這個孩子一定是你的呢？”

　　“葉染……”

　　“我說過不要再叫我葉染！”

　　葉染咬著發白的唇，肩膀劇烈顫抖著，“顧墨遲，你怎麼就確定這個孩子一定是你的？連我都不知道它是誰的，你又知道了？”

　　“你——”

　　“我早就告訴過你，世界上的男人多了。它可以是你的，也可以是別人的，我怎麼記得清？”

　　葉染單手指著門，“現在，你可以走了。

門不走，跳窗也行。”

　　顧墨遲雙拳攥的緊緊的，這一刻，他沒辦法理智，更沒有辦法對葉染解釋。

　　計劃是他做的，必要的犧牲一切皆在大局里。

　　他沒有辦法讓葉染認同這一切——

　　因為有些時候，所謂的為了別人好，本來就是很偏激。

　　“我寧愿你恨我，也絕對不能讓你生下這個孩子。無論，是誰的。”

　　看著一步步向自己走過來的男人，葉染甚至懷疑，他是不是被溫綺操控了？

　　他怎麼可以這樣無恥，難道一定這世上就是有這樣的人，一定要讓以她源源滋生的恨意，才能供養生存麼？

　　“顧墨遲，我已經恨你恨到了極致。你不要逼我親手宰了你。”

　　葉染一手護住小腹，眼中沁出絕望又驚恐的淚，“我……我再說一遍，這個孩子不是你的，他可以是任何人的，唯獨不是你的。你沒有資格決定它的去留，你聽明白沒有！顧墨遲！救命——你別過來！救命啊！”

　　靠倒在身后的沙發上，葉染早已退無可退！

　　以為不愛就能退去一身軟肋，長出的盔甲堅不可摧。

　　可是女人柔弱的氣力，再怎麼歇斯底里，都沒可能與男人抗衡！

　　下一瞬間，葉染只覺得自己的喉嚨被狠狠扼住。整個人壓平在沙發里，沒有半點可以掙扎的余地。

　　顧墨遲一手卡著她的下頜，另一手從口袋里掏出一瓶白色的粉末。

　　“吃了這個，不會有多疼的。小染，孩子還能再有……”

　　白色的粉末如何能咽得下去？可他已經沒有辦法再去拿水——

　　溫熱的淚水滴落在葉染的唇角腮邊，將苦澀的毒藥化盡。

　　“顧墨遲！你瘋了麼！”

　　身后突然沖過來一個人影，手起瓶落，狠狠砸在顧墨遲的后肩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