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沒打算急著出去,誰這麼急著把她帶出去?
跟著女警走出看守間,一眼看到面前的女人,葉染只覺得渾身發冷,手腳僵硬!
“宋……”
保釋她的人,竟然是宋檀?
前一秒震驚,后一秒警惕。
葉染有點不知所措。
“檀,檀姐?你,你怎麼來了?”
“聽墨遲說了。”
宋檀溫和地笑了笑,短短五個字,強大的信息量已經徹底心照不宣了。
“我……”
“先簽字吧。”
宋檀揮揮手,示意葉染過來。
上手捏了下她的袖子:“穿這麼少,當心著涼。”
“檀姐……”
葉染的目光落在宋檀的臉上。
距離上一次見到她也就才兩個星期吧。
她的神情更加寡淡,臉頰也瘦削了不少。
肚子倒是圓的明顯,就好像是孩子藏在體內瘋狂地汲取著養分。
她將雙手輕輕扶在小腹上,臉上掠過一抹希冀的微笑:“我知道你有很多話想問,我們找個地方說吧。”
從咖啡廳進入看守所,再進入咖啡廳。
葉染覺得自己就像是經歷了一場土撥鼠之日。
每天都在重復,怎麼也跨不過這場詛咒的循環。
今天的陽光很溫暖,宋檀坐在靠窗的角落位置。
光線正好打在她斜側臉上,有那麼一瞬間,葉染知覺得自己好像見到了媽媽。
梅小夜在她八歲多的時候,就因為肺癌去世了。
那也是一個冬天,記憶里只有媽媽無休止的咳嗽。
小小的她,夜里聽著揪心又害怕。
可是她卻只能伏在媽媽的背上,忍著抽泣,用小手一點一點拍撫著。
那時候,媽媽總是夸她懂事。
回頭抱著她的時候,懷里還是很暖的。
只是每天早上,葉染醒來時都會看到被子上枕頭上有好多褐色的血跡。
媽媽的身體,又總是變得很涼。
終于有一天,她被福利院的姆姆早早叫起來。
他們告訴她,媽媽已經不在了。
福利院沒有多余的預算操辦葬禮。
葉染記得,三天后她得到了一只小罐子,里面只有一小把骨灰。
“葉總監,你還好吧?”
聽到宋檀在叫她,葉染一下子回過神。
可深深刺痛她心臟的東西,終究是那句‘葉總監’。
她揚起眼睛,看著眼前女人的臉:“檀姐,有話直說吧。”
“那,你有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呢?”
宋檀的臉色很蒼白,眼神卻很明亮。
葉染苦笑:“你都叫我葉總監了,我還有什麼好問的呢?葉染回來了,回了顧氏,也回了顧家。她會跟顧墨遲復婚,你將是他們的繼母。不是麼?”
宋檀先是眉頭一皺,旋即松開。
對這番話,她既覺得不可思議,又覺得葉染的知情,亦在情理之中。
“你……”
“檀姐,你不用覺得驚訝。”
葉染低頭,輕輕挑弄著面前的習慣,“放心,我也不可能蠢到將這杯飲料也潑到你身上。咱們接觸的不深,但我也說不清楚為什麼,竟然會對你有一種比較親切的感覺。可能是因為,你是個局外人吧。”
“你這句局外人,已經算是非常友善的評價了。”
宋檀嘆了口氣,抬手在眼角輕輕擦拭了一下,“可是我既然已經做了選擇,就不可能真的變成局外人。”
“你……很早以前就喜歡顧嚴禮?”
“很早吧。”
“在有緣無份的時代里,你等他等了人生半輩子。”
葉染苦笑,“值得麼?”
宋檀點點頭:“當然,他又何嘗不是等了我半輩子?”
“你已經這個年紀了,為了給他生下個一兒半女,不惜這樣傷害自己的身體。
就算是已經得了重病,還是堅持——你別問我為什麼知道,上次在腫瘤醫院,我不相信你只是去產檢的。”
聽聞葉染的話,宋檀神色微微異樣:“你,答應過我不告訴嚴禮的……孩子還有三個月就足月了……”
“瘋了。”
葉染頹然癱坐在椅子上:“你們真的都瘋了。”
宋檀濕潤著眼睛,搖頭:“你也得過絕癥,你也知道……為了能讓生命最后的一點光景,能為自己所愛的人……我以為你是可以理解這種執念的。”
葉染厲聲:“正因為我經歷過,理解過,所以我才知道那有多愚——”
恍然間,她不可思議地瞪圓了眼睛,“這麼說,你知道我是誰。你相信我……是誰?”
宋檀低下頭,淚水垂落。
“小染。嚴禮是顧墨遲的父親,你從小長在顧家,你應該知道他這些年過得都是什麼日子。如今,我們都老了。浪費半生才走到今天,你……你……”
葉染站起身,下意識向后退了一步:“你什麼意思?你們,你們都老了,所以想過好日子了?那我爸呢!我爸也快六十歲了,現在還在監獄里蹲著?”
“那是周棟青自作——”
第二百七十八章 你不是第一次用槍對著我
2022-02-23T19:16:41+08:00
第二百七十八章 你不是第一次用槍對著我
“你再說一遍!”
葉染幾乎無法控制自己的理智。
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
怎麼會有人硬是把黑的說成白的,其他人卻硬是堅持要把這場戲演下去呢?
宋檀的淚水再次奪眶而出,她伸手抓住葉染的衣袖:“別這樣,我是局外人,卻甘心入局。你是局內人,好不容易有機會脫身了,好好生活不好麼!”
“我怎麼好好生活!你們明知道……明知道她是溫綺,我是葉染!我……好,我不跟你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