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鴻漸繼續說:“可是葉染,你知道老爺子的遺囑里還有許多免承條款的。例如被繼承人被追究刑事責任,或者以欺詐不法手段獲取繼承權等等。”
葉染點點頭:“我明白,如果墨遲的媽媽一天不能洗脫嫌疑,那顧墨遲的繼承權就不能名正言順行使。這些,爺爺生前的法務委托人是會嚴格按照流程監督的。是麼?”
“出事后,我就帶著君君立刻回國了。顧太太的事,我必須要幫墨遲查清楚。”
蘇鴻漸說到這兒,才終于開始向葉染解釋,為什麼他會來到大興生物來找李鳴宇。
“因為在墨遲媽媽的血檢里,發現了一種國內完全沒有上市的特別致幻類鎮定藥物。而這種藥物,在M國的一個研究機構曾有過初代實驗的成本備案——”
說到這里,蘇鴻漸故意頓了一下,“葉染,你可千萬不要誤會,我是因為嫉妒李鳴宇,才故意要找他麻煩的。”
蘇鴻漸表示,自己是個專業且有道德操守的私家偵探。雖然他非常非常喜歡林子君,也非常享受這段時間以來,失憶了的林子君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與自己相處的輕松又愉悅。
但是,他可絕對不會因為這樣就故意針對李鳴宇。
“鴻漸,我當然相信你不會這樣做。”
葉染皺著眉頭,心中隱約了一絲的不安,“只是……鳴宇他,他怎麼說?”
蘇鴻漸攤了下手:“他很配合。而且也拿出了相關的一些證據。在他接手大型生物醫藥研究所之后,所有的研究備案和庫房清單里,都沒能找到這種致幻藥物。更何況,李鳴宇并沒有所謂的動機。
他與墨遲的媽媽又不認識。”
見葉染遲遲不回應,蘇鴻漸以為她是不是依然沉浸在爺爺過世的悲傷中。于是勸道,“小染,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難接受這一系列的變故。可是,你畢竟是最后一個跟墨遲媽媽接觸過的人。你好好回憶一下,她當時都跟你說了什麼,還有什麼細節可以佐證?”
葉染想起余秋蘭之前跟自己描述的那些情景,再聽蘇鴻漸說了致幻劑的事,心中總算是有了幾分清明。
她對蘇鴻漸說了自己的想法,如果余秋蘭的血檢報告里真的有存在一種特別的致幻劑,那麼她之前半夢半醒中,襲擊爺爺的那些景象,也就非常好解釋了。
“這麼說,秋姨真的是被人陷害了的?”
蘇鴻漸倒吸一口冷氣,“是有人故意謀劃了這一切,甚至讓秋姨自己都搞不清是不是她動的手?”
現場的物證,以及沒有辦法解釋清楚自己是冤枉的當事人,這幾乎是坐實了余秋蘭的嫌疑啊!
“小染,那秋姨為什麼去找你啊?既然她不知道事發時到底發生了什麼,她為什麼不去找墨遲或湘書姐?”
面對蘇鴻漸的疑問,葉染只能無奈苦笑,“因為就如你所說,她被人下了致幻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跟爺爺發生沖突。她擔心自己真的在無意識的狀況下犯了錯,連累自己的兒女,于是來找我商量,希望我……去頂罪。”
蘇鴻漸眼神一斂,拳身微微攥緊,“你說秋姨她,對你提出了這麼過分的要求?”
“我快死了。”
葉染游了下眼神,淡淡解釋,“站在她的角度上來想,這麼做也無可厚非。
畢竟在她的潛意識里,為了顧墨遲的利益,她連跟爺爺發生沖突這種事都不是沒考慮過,不是麼?她從樓上摔下來,只是因為她害怕我真的去報警,才會被碰巧路過的警車鳴笛嚇得想要從三樓逃走。”
眼看蘇鴻漸轉身就要走,葉染不顧手臂上的輸液針,一把起身拉住他“鴻漸,你干什麼去?”
“我去找顧墨遲,替你解釋清楚。”
“你可以去解釋,但你覺得這種事還解釋得清楚麼?”
葉染情急之下,死死扣住蘇鴻漸的衣袖不肯松開,“鴻漸,人性都是自私的,都是會想要鉆空子的。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原諒媽媽,但我很清楚,我理解她為了墨遲不顧一切的所有作為。”
“他媽媽是他媽媽,他是他。”
蘇鴻漸心疼地看著葉染,然后一字一頓道:“葉染,我不是為了你。作為顧墨遲的兄弟,我有責任為了讓他免于將來的痛不欲生,而讓他早點知道真相。”
“你有這個時間和精力,至少應該先把真相查出來啊。”
葉染急道。
蘇鴻漸的聲音卻比她拔得還要高:“顧墨遲晚點獲取繼承權又不會怎麼樣,就算最后他什麼都得不到,也不會怎麼樣!但你就要死了啊!”
“我就要死了。”
葉染摒了下呼吸,搖頭,“我還有差不多三個月的時間了,鴻漸。你現在告訴他,他就能心安理得了?為什麼你們所有人都只會站在顧墨遲的角度去考慮,要死的人是我,我沒有權利選擇一個安安靜靜的余生麼!”
看著葉染的淚水溢出眼眶,蘇鴻漸搖搖頭:“抱歉小染。”
葉染用紙巾胡亂擦了下,苦笑道,“媽跟我說過,她離開西苑客院的時候是九點五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