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幾乎瘦到脫相的葉染,顧湘書忍不住狠狠往隔壁那邊剜了一眼。
顧墨遲站在不近不遠處,正在跟幾個熟人說話。
其實他早就看到葉染了,從她進大廳的一瞬間,他的眼睛就沒離開她身上。
看到葉染沒有跟周洛言在一起,而是一個人前來的,顧墨遲的心情瞬間松了幾分。只是他不怎麼想立刻過來,搞得好像專門盯她很久了似的。
他可不想在那個女人面前再折顏面,只是故作不在意的樣子卻不能讓他完全專心,領帶差點飄進了香檳里。
“是不是墨遲他——”
“沒有。”
葉染無奈苦笑,“我瘦了只是因為我吃得少,又不是因為飯都被顧墨遲吃了。”
“你呀,從小就護著他。真要是就剩一碗飯,我估計你眼睛都不眨就能分給他。”
顧湘書酸溜溜地看了葉染一眼,旋即斂起笑意,眼中抹過一絲淡淡的幽怨,“不過,我也算是能夠理解你的這種心情了。”
“湘書姐,你……你戀愛了?”
葉染不由得瞪大眼睛。
顧湘書臉頰一紅,趕緊上前去捂葉染的嘴,“噓!還沒有公開呢!”
“不是,這,這也太讓人意外了!墨遲之前說姐你要回宣城發展,是因為跟人家一起回來的——”
葉染真的很驚訝,因為她知道顧湘書以前一直是個不婚主義者。
她沒談過戀愛,對男人有著近乎天然的生理恐懼。
無論余秋蘭怎麼苦口婆心地勸,她倒好,念完本科念碩士,念完碩士念博士。然后去國外讀博士后——
余秋蘭對這個女兒實在是頭疼的緊,后來實在是管不了了,兩手一攤,說你愛咋咋的,當居里夫人我也忍了。
然后顧墨遲默默一句——
居里夫人是有老公有孩子的。
瞬間秒殺。
“湘書姐,你真的談戀愛了?是怎樣的人?”
“也沒有正式公開啦。”
顧湘書臉頰微有紅暈,像個二十出頭的青澀小姑娘一樣,她咬了咬唇,說:“他比我小三歲,現在在宣城投資了一家醫療研究所,之前就問我有沒有意向回來幫他。我考慮了一下便答應了。”
葉染倒吸一口氣,果然愛情是讓人瘋狂又麻木的啊。
“小染,你可先別說出去哦,這事就只有你知道。”
“是麼?”
顧墨遲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從兩人后面走過來的,“我也知道。”
顧湘書怒眼一瞪,抬手一巴掌打在顧墨遲的左肩上。
一周前的傷口才剛有愈合跡象,線兒還沒拆呢。顧墨遲差點被她拍背過氣去。
“你,干什麼你!疼!”
“我就想著大年夜那天幫你縫針,怎麼不把你的嘴一起縫上?”
顧湘書沒好氣地說。
“可能是因為你想留著我這張嘴,偶爾恭維你一下?”
顧墨遲呵呵一聲,“畢竟,除了我以外,也沒有什麼男人愿意討好你這只母老虎了。”
只有在顧湘書的面前,顧墨遲無論多大都會淘氣得像個男孩子。
“顧墨遲,你又皮癢了是不是!”
顧湘書抬手作勢,葉染下意識上前半步,將顧墨遲攔了下來,“好了!別惹湘書姐了!”
一時間,畫面仿佛重合到了十多年前。
每次都是顧墨遲把顧湘書熱得雞飛狗跳,然后再躲到葉染的背后尋求庇護。
那會兒顧湘書就曾氣急敗壞地叫囂,說小染你就護著他,早晚被這個小畜生欺負到死。
而顧墨遲說了什麼呢?
他說,那又怎麼樣?小染姐現在護著我,將來我護著她。
她活著是我老婆,死了也是我顧家的鬼!
這兒氣氛鬧得有點徒增感傷,正好顧湘書接到了一個電話,臉上的表情頓時飛作異樣。
還沒等開口,聲線就好像已經飽蘸了溫柔。
她捏著電話走開了,背影都是戀愛的粉紅色。
葉染和顧墨遲循著望過去,兩張臉上都免不了浮現出八卦的夫妻相。
然后一對視,都挺尷尬的。
“你一個人來的?”
顧墨遲清咳兩聲。
葉染嗯了一下,“一個人。”
說著,她拎起手邊的禮品袋,“爺爺等會兒過來是不是?我的禮物剛才忘了交給孫伯了。”
孫伯是顧家的管家。
顧墨遲有些意外:“你又買了什麼?沒拿我們上回買的酒?”
“哦,我新買了一只翡翠的煙鼻壺。那兩瓶酒,我喝掉了。”
葉染說。
顧墨遲瞪了葉染一眼,“你是真的覺得我會相信這種鬼話?”
葉染很無奈,看吧,她幾乎從來不跟顧墨遲撒謊,然而他就是做不到好好相信。
“真的是喝掉了,不信你去問問他們。”
說話間,葉染伸手往門口迎賓臺這里一指。
就看到周棟青賀瓊蓮,帶著一雙兒女周洛言和溫綺,一并進入了壽宴廳。
說是心里一點都不難受,怎麼可能?
葉染是有多希望溫綺此時站著的那個位置,是屬于自己的。
可惜命就是命,運就是運。
她無法告訴顧墨遲,她曾是真的很想很想跟周洛言一同出席的。
只不過,是以另一個更加名正言順的身份而已。
顧老爺子終于出來了。
跟他一起出來的,還有一個年紀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容貌英挺,身材頎長。
單手提著一根紅木精鋼的手杖,臉上帶著少年老成的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