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蘭心里一虛,別開臉去,“當,當然是她了!除了那個女人,還有誰會這麼狠心?”
“媽——”
葉染眼里蓄滿了淚水,這一聲媽叫出口,她只覺得自己世界,自己的三觀……
一切一切,都變得那麼顛覆,那麼破碎!
“小染……”
看到葉染現在的樣子,余秋蘭明白自己瞞不住了,她下意識搓著手指尖,卻被葉染一把拉起手來——
“媽,你要去那棵樹旁,看看指甲的劃痕麼?或者,你看看這是哦什麼?”
說著,葉染顫抖著拿出一塊紙巾包。一層層打開,將里面那枚粉紅色的甲片一下子展現了出來。
亮晶晶的貼鉆,還有暗褐色的血跡。
“小染,這……”
“媽!為什麼!這到底為什麼!”
葉染淚如雨下。
她覺得這個世界一定是瘋了!連蟑螂都不敢打死的余秋蘭,竟然會……會殺掉她的貓?!
“小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余秋蘭一邊擦著眼淚,一邊緊緊攥住葉染的手,“小染,我就是擔心你養貓影響身體,我也是為了你好啊!”
“所以你把它殺了?還,還親手吊在樹上?”
葉染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切究竟是怎麼發生的。
余秋蘭咬唇直搖頭:“當然不是!我怎麼可能做這樣的事!我,我就是想把它偷走送人而已!所以趁你進去了,我就到院子里想要抓它的。可是剛準備上車它就跑了,然后一不小心橫穿了甬道,被……被一輛車給碾死了。”
葉染一愣,一時難辯真假。而余秋蘭聲聲泣泣的,又不容她不相信。
“小染,你還不了解媽媽?媽媽信佛的,怎麼可能去殺生?我是看這貓死得慘,你會傷心也難免。
但你說它死都死了,還能怎麼辦啊?”
葉染想起小迷糊的慘狀,開膛破肚,皮破頭裂,說是被車碾死的,倒也真實。
可是——
“可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還要把它吊在后院呢?”
葉染實在不能理解。
“那我還不是為了你和墨遲?”
余秋蘭面上委屈不已,不由得提高了聲音,“我把貓弄在樹上,明眼人也猜得到是溫綺干的。就算墨遲眼睛再瞎,也不可能容忍那個女人做這麼殘忍的事。對吧?”
“媽!”
葉染一驚,只覺得臉頰上一片臊紅。
她做夢也沒想到事情居然是這樣的!
“媽!你干嘛要做這樣的事呢!難道冤枉了溫綺,顧墨遲的心里就會有我了?你這樣做是弄巧成拙啊。溫綺離開以后就一直在周公館,根本不可能回來這里虐殺小迷糊的。你這樣故意栽贓陷害她,會讓顧墨遲更加誤會我的!”
余秋蘭咬著唇:“那,那現在怎麼辦啊?我當時也沒想太多,反正就是不想讓那個女人再得逞。”
“可是媽媽,你前幾天還在說,讓我放棄顧墨遲……不是麼?”
說實話,葉染只覺得今天的余秋蘭特別不對勁,但又說不出來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對勁。
她曾毫無保留地相信著她,把她當自己的親生母親一樣相信著。她甚至以為自己的最后生命里,或許因為還有媽媽的存在而不會落得太過凄慘。可是現在,她卻覺得余秋蘭這番怪異的動機,說不清道不明的態度,讓她覺得心寒。
見葉染不說話,余秋蘭再次輕輕拽住她的手:“小染,你不會是想告訴墨遲吧?”
葉染依然沒說話,淚水再次從余秋蘭的眼睛里奪出:“罷了,反正在墨遲的眼里,我這個媽從來都是不中用的。
從小到大,他沒有一件事聽我的。在顧家,我的地位還不也就跟個花瓶差不多。墨遲他爸早年在外面犯的錯,老爺子咳嗽一聲就給壓了下來。你們都委屈,就我一個人活該。我多余做這些事是不是!小染,我以為至少你能理解媽,我以為至少你不會怪我啊。”
“媽,你別這樣。”
看到余秋蘭說這些話,葉染心實在是刀割一樣難受。
她忍不住陪著掉淚,卻不忘伸手拂去余秋蘭臉上的淚痕。
“那你不跟墨遲說,好不好?”
余秋蘭順勢再次攥住了葉染的手,“你不說,我不說,這件事就當是溫綺做的。墨遲不會知道的。他不知道,就不會誤會你了,他——”
“你們不說,我可以自己聽。”
就在這時,房門砰一聲被推開,顧墨遲的身影立在外面,周身的空氣凝成一股強大的低氣壓。
“啊!”
余秋蘭尖叫一聲,“墨遲,你,你怎麼在家?”
見顧墨遲根本連看都沒看自己一眼,犀利的眸子只如刀割一樣落在葉染單薄的身上。余秋蘭的眼底蒙過一絲莫可名狀的情愫。
“墨遲你聽我說——”
“媽,你先出去。”
“不是墨遲你誤會了,這件事跟小染——”
“媽。”
葉染悠悠抬了下眼睛,搖搖頭:“您先出去吧。”
“小染……”
余秋蘭咬住唇,抹抹淚,轉身出去了。
她沒走遠,而是一個人在大廳的樓梯口靜靜聽著。
樓上并沒有傳來想象中的激烈爭執,她有點拿不準了。
憑她對兒子的了解,他應該像往常一樣沖著葉染大發雷霆一頓才是。
余秋蘭也說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擔憂這一幕發生,還是在期待。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只要葉染不會再拖累顧墨遲,別說讓她殺只貓了,就是讓她殺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