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傾塵看著顏青君那張絲毫沒變的臉，被勾起的一絲情意卻被理智狠狠壓了下去。

他現在的妻子是杜云蘭。

顏青君眼神從失望到漸漸染上抹怨恨：“好一個爭累了，就因為一句‘爭累了’就能抹去你以前的所作所為嗎？”

滿含悲涼的語氣讓謝傾塵心微微一緊：“我知道我對不起你，若你想殺我，動手吧。”

他頓了頓，忽然壓低了聲音：“只是別傷害她。”

顏青君眼眶一熱，突然笑了出來：“從前你為了妝妃，如今為了杜云蘭，你總是在為別人傷害我。”

她雙眼晶瑩，卻又藏著無盡落寞。

謝傾塵似是不像以前那般桀驁，面對顏青君的諷刺，他沒有反駁。

顏青君看著他，一字字道：“我一直在想自己能不能狠得下心殺了你，可沒想到是我自作多情了。”

她將劍鞘又握緊了幾分，眼底涌起陣陣殺意：“謝傾塵，你知道我現在有多恨嗎？我恨我自己對害死師父的你心軟，我恨我還對你留有一片癡情，我更恨你的無情無義，你的虛偽冷酷，我恨不得一刀刀割下你的血肉，再把你的心挖出來看看到底是紅是黑！”

話音剛落，顏青君突然拔出劍指著謝傾塵，淚水卻也跟著落下。

“我要……親手殺了你，為師父，為從前的我報仇！”

第三十章 哀求

謝傾塵站在原地，面不改色地看著眉眼滿是痛苦的顏青君。

有那麼幾個夜晚，他也夢見過她用劍這樣指著自己。

他沒有絲毫懼意，只有無法言喻的惆悵。

或許是因為知道自己對顏青君有情有愧，所以才在每個夢里他都可以從容面對她的報仇。

謝傾塵的鎮定卻讓顏青君更加難受，若他像以前那樣，她也許能毫不猶豫地刺穿他的胸膛。

“顏姑娘！”

杜云蘭驚詫的聲音讓顏青君一怔。

待她反應過來，杜云蘭已經擋在了謝傾塵面前。

“你這是干什麼？”杜云蘭白著臉盯著顏青君手里的劍。

謝傾塵將她拉至身后：“云蘭，你別管。”

“我怎麼能不管，你可是我相公，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杜云蘭一臉焦急。

謝傾塵看向顏青君：“對不起，云蘭，我沒辦法等到孩子出世了。”

杜云蘭頓時哭了出來：“你在說什麼？”

她轉頭看著僵住的顏青君，聲淚俱下：“顏姑娘，你們到底出了什麼事？”

顏青君張了張嘴，卻怎麼也說不出一個字。

謝傾塵扶著杜云蘭，眼眶微紅：“是我欠她的，我得還。”

聞言，杜云蘭愣了愣，忽然朝顏青君跪了下來。

謝傾塵一怔，慌忙將她拉起身，被她推開。

“顏姑娘，我不知道相公以前做了什麼事，但我不能讓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沒了爹，我求求你，你放過他吧，我求求你了……”杜云蘭哽聲哀求。

謝傾塵把她攬起，緊張地看著她。

顏青君看著眼前這一幕，所有的情緒都像是在心底炸開，最后又全部消散不見。

她視線落在杜云蘭的隆起的肚子上，良久，她脫力般地放下了劍。

“一個要殺，一個要救……”顏青君苦澀一笑。

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自己這些年對謝傾塵的情意就是一場夢。

一場醒來后只記得眼淚的夢。

顏青君仰頭逼回眼淚，看著謝傾塵一字一句道：“謝傾塵，我原諒你了，但我不會替師父原諒你，倘若有一日你突遭橫禍，你不要怨天尤人，因為那是你的報應。

”

說完，她邁著沉重的步伐越過謝傾塵和杜云蘭一步步離去。

謝傾塵望著那漸漸遠去的背影，心中的一道傷口隱隱開裂，淌出了鮮紅的血。

他與顏青君早已在一場場明爭暗斗中錯過。

即便自己意識到對她有情，他也明白兩人再無可能。

若從前他們隔著的是高山，此刻隔著的便是一條無盡血河。

顏青君注定是他這輩子對不起的人。

風吹的樹葉簌簌作響，顏青君攥著劍走在林間，雙目無神。

在不知第幾次的踉蹌后，她猛地向前摔去。

掌心的痛楚終于讓她恍惚的意識清醒了幾分。

顏青君看著手中的血痕，視線漸漸模糊。

淚水滴落在傷口上，火辣辣的痛，可這種痛遠不及心底的痛。

顏青君抽噎著，哭的像個孩子。

她終是沒能殺掉謝傾塵，甚至看著他和別的女子恩愛生子。

想必全天下沒有比她更窩囊的人了吧。

顏青君強撐起身子，狠狠擦去眼淚后深吸了幾口氣。

如此也好，她再無牽掛，可以去找那真正的自由了……

第三十一章 歌謠

顏青君回到武館后便將自己關在房里，誰也不理。

館主夫人以為她病了，便讓人去請大夫，等大夫來了她才從里面出來。

“青君，你怎麼了？”館主夫人擔心地看著她，“眼睛怎麼腫成這樣了？”

顏青君故作無事地搖搖頭：“沒什麼，就是突然想起曾經的一些事。”

聽了這話，館主夫人這才放下心，拉著她的手就安慰：“有什麼事就說出來，你看大家都這麼擔心你。”

顏青君感受著她的善意，扯出一個笑容：“謝謝夫人。

”

往后的日子，武館里的人都發現顏青君練的比往日更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