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喘著粗氣,對床幔被燭火點燃視而不見。
李公公一進來便見床都被燒起來了,慌忙大喊:“走水了!來人啊!”
他疾步上前要把蕭寒宸拉走:“皇上,危險啊!”
蕭寒宸卻一把抽出手,平靜的目光下漫起點點癲狂:“如果她知道朕出事了,會不會就回來了?”
聞言,李公公臉色一變。
不等他反應,蕭寒宸突然推到另一個燭臺,帷帳瞬時被點燃,燒上了房梁。
“皇上!”
李公公被熏的直咳嗽,不停地命令奴才救人。
蕭寒宸看著眼前將自己包圍的火,蒼白的臉上露出了絲笑容。
他就算化作一縷孤魂,也要找到顏青君,生生世世的跟著她。
“你不該走,你不該背叛我……”蕭寒宸望著曾和顏青君擁眠的床,幾滴淚水從眼角落下。
明華宮火光沖天,腳步聲和呼喊聲此起彼伏。
清明,潞州城外。
一身素衣的顏青君朝長安的方向跪了下來,而后從籃中拿出一串糖葫蘆插在地上。
“爹,娘,哥哥,師父,意柳妹妹,原諒我不能回去祭拜你們……”
顏青君緊蹙著眉,沉嘆了口氣。
她一邊倒酒一邊回想著這些日子所經歷的事。
葬了妝妃后她孤身一人漫無目的地走,卻還是倒在了雪里。
好在遇到了一群運鏢的鏢師。
她跟著他們一路南下到了潞州,經過大掌柜的介紹進了一家武館謀了個打雜的事。
祭拜完后,顏青君起身回城。
她挎著籃子,走到一胭脂攤前挑選著館主夫人要的東西。
可付錢時卻聽身邊的人說道:“你聽說了嗎?幾天前皇宮著火了。”
第二十七章 命
顏青君神色一怔,不由扯住那人:“你說皇宮著火了?”
“對啊。”
“那皇上怎麼樣?”她下意識地問道。
那人搖搖頭:“我哪知道。”
聞言,顏青君皺起眉,愁緒萬千地垂眸暗嘆口氣。
想來應該沒多大事,否則各地方州官肯定得進京。
匆匆付了錢,顏青君回了武館。
正在練拳的蘇淮見她回來了,立刻走過去:“青君,我幫你打聽清楚了,城里那個叫‘謝傾塵’的不是你要找的人。”
顏青君眼底劃過一抹失落,卻還是道了謝:“知道了,多謝。”
這些日子她沒少托人打聽謝傾塵的下落,可每個都是石沉大海,渺無音訊。
她看著妝妃留給她的玉墜發了愣。
找到謝傾塵以后又能怎麼辦?殺了他嗎?她真的下得了手嗎……
“青君。”
館主的聲音打斷了顏青君的心緒,她應了聲后讓人把東西給夫人送過去便朝大堂走去。
“館主有何吩咐?”顏青君問道。
館主打量著她,像是在斟酌怎麼開口。
半晌,他撫須踱步:“你在這里三個多月,我和夫人早已把你當自己人,我也知道你不是一般的孤女。”
顏青君一愣,沒有回答。
“前些日子我去長安,聽見人說皇上一直在找一個叫‘顏青君’的人。”館主停下腳步,語氣沉重,“皇上要找的是你吧?”
顏青君笑了笑:“天下叫‘顏青君’的可不止我一個。”
館主看了眼她右手虎口上的繭,隱約覺得她定是有什麼苦衷才不說。
這些日子下來他也看得出顏青君是個善良有毅力的女子,便嘆聲道:“你不說我也不會勉強你,但潞州遲早會像長安那般一個個盤查叫‘顏青君’的人,你自己小心。
”
聽到這番話,顏青君心底不由多了分暖意。
她拱手道:“多謝館主提醒。”
用過午膳后,顏青君如同往常一樣跟著武師練拳腳。
雖然武功被廢,可好在底子還在,如今倒也不會像之前那樣任人拿捏。
正當她準備換劍時,蘇淮過來拍了拍她的肩:“明兒咱們去踏青,你也去唄。”
顏青君擦著劍,搖搖頭:“不去。”
“干嘛不去啊?聽說每年踏青時臨湖邊都有人比武,正好去湊湊熱鬧。”
聞言,顏青君動作一頓。
她猶豫了一會兒,想想去散散心也好,便應了下來。
長安,皇宮。
御檀宮內,眾太醫立在寢殿外,紛紛抹了把額上的冷汗。
李公公站在床榻邊,看著依舊昏迷不醒的蕭寒宸,心急如焚:“王太醫,皇上沒事吧?”
王太醫回道:“皇上郁結數月,一時急火攻心才至昏迷。”
他站起身,皺了皺眉:“需調養些日子才能好。”
聽了這話,李公公才放下了懸著的心。
意識恍惚中,蕭寒宸干裂的唇動了動:“姐姐……”
李公公聽見聲音,趕忙走了過去低聲喚:“皇上?”
蕭寒宸緩緩睜開眼,模糊的視線緩緩清晰,他瞪著李公公,啞著嗓子厲聲問:“姐姐呢?”
李公公面露難色:“這……皇上別擔心,長公主若是知道皇上病了,定會回來的。”
聞言,蕭寒宸眸色一深,失落與怨恨漫上眼角。
好一會兒,他突然道:“傳,說朕病重,命不久矣。”
第二十八章 月白
李公公大驚失色:“皇上,您尚無子嗣,傳這種消息下去怕是會引朝臣動蕩……”
“快去!”蕭寒宸怒斥一聲。
“是……”
李公公出去后蕭寒宸才沉沉地喘了口氣。
他看著明黃的床幔,無力而帶著慍色的雙眸蘊著幾分悲戚。
顏青君的離去像是在他心上反復劃著口子,疼痛也一次次劇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