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青君扶著宮門,喘了幾口氣后朝外走去。
綠蕪沒有阻攔,但始終跟在她身后。
顏青君看著一堵堵高墻,眼眶微微泛酸。
她要離開這兒,如果繼續待在蕭寒宸身邊,遲早有一天她會被折磨瘋。
經過永春宮時,顏青君忽然聽見里頭有哭聲。
一個宮女拿著滿是血的細布,面色蒼白地走了出來。
可見顏青君站在門口,嚇得立刻跪倒:“長公主……”
“里頭是誰在哭?”顏青君微喘著氣問道。
“是……”
“長公主,皇上一會兒就下朝了,奴婢送您回宮。”綠蕪快步上前。
聞言,顏青君眉目一擰,徑直朝宮里走去。
里頭的宮人見她來了,又驚又怕地跪迎。
當顏青君看見床榻上的玉妃時,不由愣住了。
不過才兩日,玉妃的臉已經慘白到感受不到她的美艷和柔媚。
她視線下落,眸色一怔。
玉妃的手指都不見了,只剩下了隱隱可見白骨的手掌。
那猙獰的傷口讓見過血肉橫飛的顏青君都心生寒意。
“她的手是怎麼回事?”
面對顏青君的問話,無人敢回答。
這時,痛的只知道哭的玉妃終于感覺到她的存在,滿是血絲的雙眼噙滿了恨意。
“顏青君!你,你這個……禍國殃民的妖女,你不得好死!”
第十九章 安靜
玉妃深惡痛絕的話讓顏青君心一緊。
禍國殃民。
她興許是真的做了禍國殃民的事。
綠蕪面色一變,立刻讓人將顏青君強行帶走。
顏青君勃然大怒:“你們這是干什麼?”
“長公主恕罪,若皇上怪罪下來,奴才們吃罪不起。”綠蕪硬著頭皮道。
聞言,顏青君眸光一暗:“是皇上做的?”
綠蕪低頭沒回答。
顏青君想起玉妃那個眼神,再想起自己落水一事,隱約猜到了什麼。
玉妃都落得這個下場,那些抬轎的太監會怎麼樣?
她攥緊衣角,一字字問:“那天抬轎的太監呢?”
然綠蕪緊皺著眉,仍舊不敢回話。
“說!”顏青君不耐地低吼一聲。
綠蕪趕忙跪地:“全部都被……被腰斬了。”
顏青君一怔,不由踉蹌了一步。
忽然,天空飄起了雪花,一點點落在她頭上肩上。
她看著跪在身前的綠蕪,眼圈一紅:“伺候皇上,一定很辛苦吧。”
綠蕪雙肩一顫:“長公主哪里的話,這事都奴才們該做的。”
然而也只有他們這些奴才知道,得罪了蕭寒宸,最好的下場便是留有全尸。
顏青君轉過身,緩緩朝明華宮走去。
她望著陰沉的天,悵然呢喃:“想死的死不成,不想死的卻又不得不死……”
直至天黑,蕭寒宸都沒有回宮,御書房的太監傳信說他在與朝臣議事。
顏青君忍不住松了口氣。
現今與蕭寒宸同處一室都覺得壓抑,可想從這深宮中逃出去又非易事。
顏青君緊握著拳,若自己武功沒有被廢,也許……
這時,綠蕪端著藥走了進來:“長公主,喝了藥早些歇息吧。”
她聲音里多了分哭腔,顏青君忍不住問:“你哭了?”
綠蕪連忙搖頭,眼睛卻紅了。
顏青君知道她是奉蕭寒宸的命來監視自己的,但到底也是無辜人,便放緩了語氣:“你告訴我,興許我能幫你。”
聽見這話,綠蕪突然跪了下來,哭訴道:“長公主,奴婢的妹妹是妝妃身邊的人,奴婢剛剛從公公那兒得知妹妹病重,但皇上吩咐過任何人都不能進妝妃宮里,奴婢擔心……”
說著說著,她磕頭哀求起來:“奴婢求求長公主向皇上求個情,讓奴婢去看看妹妹,奴婢就剩她這麼一個親人了……”
綠蕪儼然將顏青君視為唯一的救星。
放眼整個皇宮,除了她沒有誰能讓蕭寒宸松口。
顏青君將她攙扶起來,猶豫了半晌才回:“你去吧,皇上若怪罪下來由我擔著。”
將近子時,蕭寒宸才帶著一身寒氣走進寢殿。
見顏青君坐在榻上,似是在等他一般,眼底掠過一絲詫異。
顏青君扯出一個不知練習過多少遍的笑容,緩聲道:“我有事想跟你說。”
久違的笑顏讓蕭寒宸心一動:“什麼事?”
他走過去,礙于身上的寒氣沒有抱她。
顏青君暗中留意這他的表情:“綠蕪妹妹病重,我讓她去看看妹妹了。”
聞言,蕭寒宸沉默了一會兒后問:“就這事?”
“嗯。”顏青君點點頭。
蕭寒宸鳳眸一彎:“你覺得妥當就行。”
他抬手輕撫著顏青君額前的碎發:“姐姐,我最喜歡你聽話的模樣了。”
冰涼的指尖讓顏青君眼睫顫了顫,卻又隱約摸清了蕭寒宸此刻的性子。
只要順著他,他似乎就會和以前那樣安靜溫和。
顏青君眸光閃了閃,試探性地主動撫上蕭寒宸的臉:“那寒宸也要聽話。”
第二十章 狠辣
蕭寒宸眼神一怔,臉上霎時多了分純粹的笑容,像極了一個得到了獎勵的孩童。
他立刻將顏青君抱住,埋進她的肩窩處,悶聲道:“以后你也這麼叫我好不好?”
顏青君唇角微僵,卻還是忍著心尖上的酸楚輕聲喚了聲:“寒宸。”
蕭寒宸眸色漸深,薄唇貼著她脖頸處那道淡褐色的疤痕一路向上輾轉。
顏青君長睫不斷顫抖,泛紅的雙眼似是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