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主在上一次出手鎮壓,傷了些元氣。
東部十萬山的存在,太過于詭異,似是掩藏著海神界古老的秘密。翠微山。滄溟山。萬劍山。
則圍繞著界天宮為中心,共守風鈴花陣,護佑界面壓制。
“老仙人,三山諸位,界面壓制可有辦法修補至強悍的巔峰時期?”界主問道。
“不好說。”老仙人搖搖頭道:“界面壓制集先輩前仆后繼之孤勇和血肉城墻,近年來,唯有風鈴花陣能夠修復界面壓制,但世代守護風鈴花陣的花家,就算有人祭陣,也無法開啟最純正的風鈴花陣。而且——”
老仙人眼角余光看了眼楚月,欲言又止。
楚月作揖道:“老仙人但說無妨,可是關乎到花家的兩位戰神?”
“正是。”老仙人說:“前段日子,萬劍山發現了些端倪,在界天宮報備后,邀翠微山主查風鈴花祭陣一事。”
長桌眾人全神貫注地聆聽,眉頭下意識地皺起。
“當年,兩位戰神,或許祭陣了,但獻祭后的風鈴花陣,并未融于界面壓制之中。換而言之,世人目睹不過是虛晃一槍,界面壓制從未被兩位戰神守護,而是界面壓制自動融合了些許,自主發出強悍的力量,讓海神界人以為是花家戰神祭陣導致。葉楚王,而今聽說你也是花家的長老之尊,老朽見過那兩位戰神,也親眼目睹了祭陣的過程。”
老仙人望向楚月道:“可以認定的是,花家祭陣是真,祭陣帶來的好處是假。”
換而言之,花家兩位戰神白犧牲了。
違背了一直以來眾人所以為的認知。
君策海道:“而現在,有一個點是,花家兩位戰神的尊稱,是因犧牲獻祭風鈴花陣守護住了界面壓制所帶來的榮耀。
但獻祭是真,守護是假,不管是不是有所陰謀被人社稷,后者都是虛無的。這樣一來,花家的戰神尊稱,可否保留,便是一個問題了。”
滄溟山的嶙峋青年以拳抵唇,羸弱地輕咳了幾聲便道:“若不保留,就要寒了花家兩位戰神的黃泉之心,寒了花家上下無數口人的心。若是保留,又無法給天下人一個完美的交代,這倒是個令人頭疼的難題。”
戰神之事,無論如何都很難兩全。
長桌陷入了詭異的沉寂。
楚月元神,萬象塔內最底層的荊棘叢中,花家兩位戰神睜開了雪白晶瑩的眼瞳,是不染塵埃的干凈與澄澈,仿若有著晶瑩剔透的冰晶雪花,閃爍著寶石一樣的光澤,盡管聽到了血侯亭的討論,俱如古井無波,情緒并無多少起伏。
祭陣之事為實,但風鈴花陣并未落到實處。
戰神之尊,便虛了幾分。
無法理直氣壯。
但剝奪掉戰神稱號,花家又當如何自處?
《海神律法》管不了天下人的嘴。
一人一口唾沫,千里之外的謠傳,都能淹死目前的花家。
眾人以余光悄然地觀察著楚月。
見楚月靜默不語,還以為楚月是打算避嫌。
通常來說,她和花家的關心,不方便在血侯亭開腔。
即便想要助陣花家,都要藏著掖著,是私底下的動作,明面上難免有留存私心的嫌疑。
“葉某認為,應當保留。”楚月說道。
“小楚王這話,不覺得會讓世人誤會,從而起了疑心?”
臨淵城主兩手環胸,大馬金刀地坐在椅背之上,臉色不再是先前那樣的白,戲謔地看著楚月,唇槍舌劍般的鋒利,在嗆聲葉楚月方面簡直就是見縫插針了。
“行端坐正,心懷坦蕩,無愧于天地,試問臨淵兄,怎懼人們非議,怎怕無中生事?”
楚月淺淺一笑,微抬起了下頜,“花家雙子祭陣是真,花家流血是真,怎麼戰神就不是真的了?戰神之尊既已授勛,未有過錯的情況下奪回來,不只是讓花家顏面掃地,更是讓天下有報國之心的血性者們從此唯唯諾諾。”
“嗯,言之有理。”界主點頭應道。
老仙人道:“人族擺脫被奴隸的命運,靠著一腔熱血和沖出重圍的信念,信念和熱血的力量和會爆發出的潛能不可估量。如楚王所說,不可讓這些信仰熱血從此懸于寒水之下。”
傅蒼雪贊同:“確實如此,葉楚王所講不偏不倚,實為公道也只指要害。不過,戰神之尊可以保留,但具體情況亦要昭告天下,若人人有居安思危之心,此乃海神界最大的祥瑞。葉楚王,關乎這一做法,你覺得如何?”
“小王認為實事求是,昭告天下未嘗不可,至于具體如何,須得看界主和在座諸君的共同商榷結果。小王充其量不過云都之主。”
楚月撫著小狐貍不疾不徐道。
“昭告天下之事,不如就由小楚王在血侯亭議事后去處理?”
臨淵城主笑望著楚月,眼底略微紅,像是深秋的血霧炸開了叫人如芒刺背的鋒。
楚月抱著狐貍,撫摸的動作稍稍一頓,半抬起眸眼神便如寶劍出鞘般的銳利,涌動著令人心悸的寒芒。
沉吟半會,冷峻清麗的面頰便裂開了一絲燦爛若陽的笑容,淺金色的眼眸快要溢出璀璨的光來。
她說:“臨淵兄所言,正合本王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