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淵城主便好似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
被迫坐在賭桌另一面的他,雙腿如墮水深火熱的深淵難以自拔,額角背部滿是冷汗,臉色都白了幾分,他無法直視葉楚月那賭徒一樣的眼神,更不能在短時間內給出最完美的回答,正因為他知道不管怎麼說都會是錯誤的答案。
時間緩緩流逝,臨淵城主度秒如年,就連胸腔下的鮮活心臟,跳動的速度亦是飛快,宛若擂鼓,砰砰不停。
“葉楚王。”傅蒼雪還要說話。
楚月驀地斜睨向了他。
死寂的眸,彌開了邪佞之氣。
眉梢一挑,便傲然凜聲道:“關乎海神眾生,葉某勸蒼雪前輩還是保持沉默為好,莫要耽誤天下事。”
閑淡從容三兩句,四階真元卻如高居明堂的君主,勢頭碾壓傅蒼雪,竟讓傅蒼雪啞口無言。
長桌邊沿萬劍山的高層勃然大怒,卻因此時的局面而不敢隨意大發雷霆,硬是只能吃了這啞巴虧,任由那四階真元小楚王騎到這一個個劍道北斗山中大能的頭上來。
臨淵城主默然許久,敗下陣來,不敢當賭徒。
“你我齊心為海神界,斷臂斷腿有害無利,倒不如協力治理海神界。”
“協力?未嘗不可。”
楚月勾唇一笑,泰然地坐回了椅上,抱著來時的小狐貍,輕撫了撫,漫不經心道:“三百年前,獸靈島歸屬于云都,后割讓于臨淵城,簽下一紙割讓契約,不知臨淵兄,可否將這獸靈島歸還?”
獸靈島之事,相當于是云都的恥辱,上至君臣,下到子民,無人敢提及。
若有此島,便能訓練出最強的戰獸、幻獸,獨特的獸靈之氣,海神界內獨此一份。
但最讓人感到意外的是,臨淵城占據獸靈島三百多年,并未有過特殊的成績。
是以,韜光養晦,藏在暗處。
恰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楚世遠眉頭深鎖,聽到這話,一下子就坐不住了。
獸靈島的獨特氣力,都在不為人知的時候,偷偷渡送給了清遠沐府……
葉楚月,這是要斷了清遠沐府的一支獸軍實力。
難道說……?!
楚世遠呼吸急促,再難沉穩如初,定定地看向楚月,目光劇烈地顫動。
進入血侯亭前,乃至于天梯論劍前,甚至是更早的時候,葉楚月就算到了這一步棋。
她以身入局,黃泉畫棋譜,當個不折不扣的瘋子、賭徒,就是為了拿回這獸靈刀。
她要開始——真正的反擊了。
昔日被動應戰,而今主動掠奪,就賭臨淵城主命比金貴,不敢上這一張絞肉賭桌,以斷首的方式去贏取個滿堂喝彩。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臨淵城主不由分說就拒絕了這個無禮到堪稱荒謬的提議。
“臨淵兄的所謂協力,不過如此。”
楚月袖袍一揮,狂風掀開了頭頂的血海滔滔。
海水階梯聚集而成,直通海面的一扇門。
“血侯亭,臨淵城主適才所說字字句句,當要天下人來見證這是與非,對與錯,功過后人斷!”
楚月便要將血侯亭的言談擺在世人有目共睹的臺面上去紛紛議。
她像是個魯莽沖動,徹頭徹尾的瘋子。
這張賭桌,她底蘊最少,不如旁人雄厚。
她境地最低,年紀最小,但骨頭最硬,狠勁最強,前程最無限!
臨淵城主大汗淋漓濕了貼在身上的衣裳,雙臂顫動,兩股戰戰,胸腔酥麻空蕩,血液陡然冰涼如水。
腦袋頂部的大海之門,逐漸地朝兩側撥開到最大限度,徹底露天!
屆時,便無回旋的余地了。
在此之前,他還以為葉楚月所說的字字句句,不過是嚇唬。
而今看來,一直在刀口舔血的女人,確實是個亡命之徒。
“本座同意!”臨淵城主近乎是脫口而出。
把話說完的霎時,渾身像是泄了氣,汗流浹背地癱坐在狐裘椅上。
楚月放下了手,海底的血侯亭,回歸了最初的靜謐之地。
“稍作等待,天梯論劍結束,契約撕毀。”臨淵城主道:“這麼多人見證,焉能食言而肥?”
楚月不言,只撫著自己的小狐貍。
小狐貍懶洋洋的,看不出是什麼級別的靈獸,但透著一股令人難以琢磨的氣勢。
若仔細盯著那樣的一雙眼睛,不管是什麼樣境地的強中手,都會有心里發毛的感覺。
臨淵城主屈辱萬分地閉上了眼睛,當腦海出現了一道神秘的聲音“給她”,悠遠好似在蒼穹之外的沉寂銀河,那顫巍巍的手,這才凌空取出了置放于元神空間的《獸靈島契約》。
長指一彈,《獸靈島契約》便如流光朝著楚月疾飛而去。
楚月一手抓住了《獸靈島契約》,仔細甄別了下,明眸方才笑意盈盈地看向了臨淵城主,“葉某自是相信臨淵兄所說的話,臨淵兄如何行事都是好的。”
臨淵城主啞然無語,等他把割讓契約拿了出來,才說相信二字,當真是滑稽。
云都、臨淵針鋒相對之事告一段落,沉默良久的界主,身穿絳紫麒麟袍,祥云紋織金燙于袖口。
他不疾不徐道:“血侯亭,海神事,諸君共知。
今朝論劍血侯亭,便是為海神事。此事有三,一則界面壓制的鞏固,二則東部十萬山卷土重來,三則通天山域的混亂。